第5章 二十七号

回到事务所，瓦奇一五一十将下水道里发生的事，和杰登先生复述了一次。

“你没事就好，别想太多。”杰登先生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点了点头。

“神秘学领域里，你探究越深，懂得越多，越容易招致危险。”

“也许只是，某种食肉动物把手臂带走了呢？”杰登先生适时微笑，缓解了瓦奇脸上压抑的神情。

瓦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停暗示着自己那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而已。

“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这是报酬。”杰登先生没有耍把戏，直接将五枚格罗银币推给了瓦奇。

先前，西克先生交给瓦奇的属于工作中的小费。

而委托的酬劳在委托时就已经交给杰登先生，相当于是先付钱，后服务。

而杰登先生则等瓦奇完成工作后，再将他的那一份交给他。

瓦奇没有客气，收入囊中，就准备离开。

关门前，耳边还传来杰登先生的叮嘱。

“别忘了，多冥想一会。”

...

待瓦奇回到家中，一片寂静，爱娜还在学校，没有到放学的时间。

他径直走到爱娜房间，被风吹开的窗户，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瓦奇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身上所有的存款，放在磨损的桌面上摆弄。

虽然，自从他进入沙塔斯奇大学以后，就通过打工得以自力更生，但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瓦奇还要承担起抚养妹妹的责任。

想到这，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按照最近一段时间的汇率，把货币全都换成格罗银币的话，大概能有四百九十多枚。

瓦奇两人每个月的租房费用加上日常开销大约在20枚格罗银币上下，这足够他们生活两年的时间。

瓦奇将手撑在脑袋上，仔细地算了这笔帐。

或许，是时候送爱娜去更好的公立学校了，正好，就在二十七号那天找爱娜的老师说明清楚吧。

“在那之前，得先找到新的学校。”瓦奇在脑海里搜索着斯克区的公立学校，他并不准备离开斯克区生活，他目前还没有在富人区立足的资产。

很自然的，瓦奇就想到了南斯克中学。

瓦奇的记忆被带回了大约七八年前，那时父亲还是一名在斯克区里颇有名望的港口工人，母亲则在公寓附近的纺织厂里工作。

南斯克中学是瓦奇小时候就读的地方，如果父母没有离婚的话，爱娜原本也应该能够在那里读书的。

不过，好在是瓦奇赚到了钱，终于能够让爱娜从工厂学校里抽离出来。

那种地方对孩子的成长来说，除了能获取一些常识性的知识以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贫瘠的教育资源，带来的是没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或者说工头；破烂的桌椅，同学的素质也参差不齐。

用瓦奇的话来说，那是一口漆黑的染缸，若非没有选择，他实在不想让爱娜进去里面。

来到街上，瓦奇按照以往的记忆前往阔别已久的南斯克中学。

他以前还从来没有来过校长的办公室，有些好奇。

和校长交谈过后，得知办理插班还需要有工厂学校方面开具的证明，并且，爱娜还得做一些基本的知识测验，以便于教师评估，该把她安排在几年级的班级里。

瓦奇从待客的橡木椅上站起，向南斯克中学校长道别，整理好收集的信息，估算着时间，也快到了爱娜放学的时间，他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爱娜。

虽然只是穷人区的公立学校，但是学费已经来到了一年50枚格罗银币，基本上，斯克区大部分的孩子都待在不同的工厂学校长大，除了极少部分混得不错的家庭，就像曾经瓦奇一家一样。

在回家之前，瓦奇没有忘记去一趟市场，他准备为了这个好消息好好庆祝一下。

毕竟，人们总是从某些值得庆祝的时刻中，汲取继续向前的力量。

…

“好香的味道啊~”

爱娜一进门，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发出了轻叹。

瓦奇将晚餐的最后一道菜摆在桌面上，解开围裙挂好，走到门口，笑着摸了摸爱娜的脑袋，黑色的发丝无规则的卷曲起来。

“爱娜，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瓦奇捏着爱娜的小手，摩挲着上面的茧子，郑重的看着爱娜的眼睛。

爱娜扭过头，把视线从一桌丰盛的饭菜上离开，转而好奇的盯着瓦奇。

“哥哥赚到钱，你可以去南斯克读书了！”瓦奇的声音有点动容，捏着爱娜的手力气又稍微加大了几分。

“南斯克，是哥哥以前读书的地方吧？”爱娜的眼神变得充满憧憬。

“没错，这样，你就可以好好学习了。”

“你没有勉强自己吧？我真的可以去南斯克吗…”爱娜的表情看上去还有些踌躇，或许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喜讯。

“放心吧，哥哥还是很厉害的，明天就去工厂学校，找你的老师说明情况，帮爱娜办理转学。”瓦奇亲和地劝导她，用轻柔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肩膀。

瘦弱的身材的触感，让瓦奇有些不忍，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神秘领域固然充满着危险与杀机，但有能力和兴趣研究神秘学的，通常都是有钱的商贾或者有权势的贵族，这是属于瓦奇的发财机会。

瓦奇就如同辽阔雪原，冰面之上的行路人，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冰渊。

纵使会染上疯狂，会失去性命，可触碰了神秘之后的瓦奇，再也无法从中抽离。

激活了心智海，获得了洞悉的力量之后，看见的世界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

格罗瑞斯年历1203年10月27日

早晨天气微凉，秋意渐浓。

瓦奇和妹妹爱娜一同前往斯克区其中一家工厂学校，就在他们租住的公寓不远处。

见到冒着黑烟的工厂厂房和以灰色为基调的破旧教室，瓦奇知道已经来到了工厂学校的范围。

瓦奇先是让爱娜去教室收拾需要的东西，或者和在这里的交到的朋友道别。

自己则是根据爱娜的嘱托，前往教师办公室。

所谓的教师办公室，里面处理的办公文件更多的是与工厂生产相关的资料，与学生教育有关系的反而是少数，毕竟他们没有根据社会需求更改教案的需要，教学的内容也是比较基础的常识性内容，换言之，这里提供的只是扫盲教育。

更高层次的知识体系，这里并不能帮助学生了解，毕竟这里的学生毕业之后，做的通常也是一些体力活计。

格罗政府会给工厂学校一定的办学补贴，从而降低国内的文盲率，至少让穷人区的孩子能够有书可读。

瓦奇快步走到教师办公室的门前，这里的氛围让他感到不自在，如鲠在喉。

他伸手敲了敲漆面剥落的橡木门扉，里面很快有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回应了他。

瓦奇应声而入，一对黑色的眼睛越过金丝镜框，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