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天刚微亮。
张易在前,陆耀贞掌门背负行礼在后,二人如一对少爷与老仆,静悄悄地步下了净月仙宗。
才过半柱香时间,天空已经彻底放光亮,阳光洒在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星星光芒。
张易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陆耀贞背上的行礼用双手探去。
陆耀贞热心问道:“师父,你要找什么?徒儿帮你找?”
不一会儿,张易从行礼处摸索出一节竹桶,掀了盖子,便朝路旁的野草叶上收集露珠。
陆耀贞也从背上行礼处取出一节竹桶,跟着一起收拾露珠,好一会儿,陆耀贞才问出心中疑惑:“师父,这等小事何必亲力亲为,吩咐徒儿即可。”
张易收集露珠小心翼翼,反观陆耀贞收集露珠时却有些急躁粗鲁以致折损不少草叶。
张易轻柔话语:“越是我等法术通天越要敬畏自然。”望着陆耀贞踩踏过的小草,张易摇头轻叹:“你看你,短短几息功夫,便折损了多少生灵性命。”
陆耀贞眉头紧锁,低头望着脚下被踩踏的小草:“行走路上,践踏小草在所难免,可这又并非什么大罪过。”瞧望张易脚踩过的小草却依然挺拔,无有丝毫损伤。
陆耀贞瞬间眼发精光,弯腰低头细细察看地上被张易踏过的小草:“师父,你是怎么做到的?纵使践踏草木,却能不损伤其一分一毫?”
张易耐心授诀:“对生灵,哪怕弱小,亦要心起恭敬心。结合自身法术,你也能不伤其分毫。”说完就朝前方行走,将刚刚用竹桶收集的露珠往嘴里吸吮。
身后陆耀贞整个人将身子趴在地上,盯看着那些被张易脚踩的小草,那些小草如一队队高举双手人儿,推举手上的“船儿”前行。
陆耀贞心中顿悟:整个世界,空气如水,小草如水草,张易鞋如快船水上滑行,自然不能伤其分毫!
陆耀贞缓缓起身,长呼一口气,一脚踩在前方草上,耳中只听咔嚓咔嚓接连小草折损声,声音虽细却如惊雷响在陆耀贞耳旁。
“师父!”吓得陆耀贞一丝不敢动弹。
张易头也不回:“快跟过来吧。”
“可是。”陆耀贞刚想解释,却见张易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拐角处。
陆耀贞朝着脚底下草儿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在下法术微末,无意损伤尔等。”脚下一使劲,身体凌空飘飞,越过人高草丛,如风筝一般飘飞在张易头顶。
张易似是见怪不怪,有意寻了一块长满青草的草地端坐下来,从怀里取出烙饼啃了起来。
陆耀贞背负着行礼如盘旋在天空企图抓取地面猎物的老鹰,他几次欲落在草地,却如蜻蜓点水。
张易:“徒儿,下来吧,慢慢来。”
陆耀贞这才轻飘飘落在地面,却单脚着地金鸡独立。
张易取笑道:“你这样不累吗?坐下来吧。”
白发老头陆耀贞乐呵呵一笑:“一点也不累,为敬爱脚下弱小生灵,修我法术更上一层楼,徒儿一点也不觉得累。”
张易从怀中摸出一张烙饼,扔向陆耀贞却故意往左扔偏,没想陆耀贞空中一个翻飞接过烙饼却也能金鸡独立回到原处。
这让张易心觉欣慰。
待张易吃完烙饼后,起身离去,那刚刚被坐压的小草如弹簧一般立了起来,不见一丝损伤。
陆耀贞见此,心中更有坚定诀心:我一定能修成御灵之术的!师父能做到的事,我也能!
张易在前自顾行走,而陆耀贞却在身后小心翼翼,时而飞越,时而左右横跳。陆耀贞耳目清明,感官细微,无论地上小草或是攀趴蚂蚁,还是空中飞虫或蚊子皆被其发觉并极限躲避,以致额上热汗滚滚。
中午时分。
二人在一所残垣破败的山神庙休息。
张易侧身躺卧在地眯眼休息,而陆耀贞则金鸡独立眯眼休息。
一晃便一个时辰过去,张易唤醒陆耀贞:“徒儿。”
陆耀贞睁眼:“师父我在,请尽管吩咐。”
张易:“你去寻些泥巴和沙石来,这里破旧不堪,不挡风也不遮雨,你我师徒二人将此山神庙修缮完好,渡那落难风餐露宿之人,便是功德一件,日后便生愿力,助你法力无边。”
“好的师父!”陆耀贞满口答应,放下背上行礼,就跳飞出门外。
张易也随之步出门外,就近砍了几根松木,削成栋梁与木片,将破败的山神庙屋顶修补,更是将长条树皮附在房梁上,在树皮上再以扎捆的长草覆盖。
做完这一些,已是黄昏。
张易站在屋顶,向下望着陆耀贞正糊泥上砖砌墙。
待师徒二人将山神庙修缮完毕,便披着月光行走在茂密山林。
“吼”林中虎啸猿啼,甚是孤独渗人。
师徒二人寻一处空旷地,以石为床,以天为被就此休息。
忽然,林中窜出两条成年黄皮虎,盘旋游走在他们身侧。
那黄皮虎低沉咆哮的怒吼,野兽凶残的气息威压令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冰冷。
张易仿已睡死,不见害怕。此时清醒的陆耀贞倒添了丝恐惧与不安。
陆耀贞双眼轻开一条缝,时时注意:此二虎除之简单,只需略为出手,但是我已跟随这张易修习成仙御灵之道,不可轻伤性命。但若不除,忧患危险常在,难令心安。
陆耀贞心中杀意一生:要不,还是除了吧!伤了我倒好,若害了师父实在罪过!
就当陆耀贞欲动手之际,端坐在石头上的张易忽然倒下落在地上。
一黄皮虎冲来欲叼走张易,却被另一头更为强壮的黄皮虎用肥大的虎爪拍打怒吼。
一虎愤愤离去一虎留,留下的老虎围着张易盘旋几圈,以为要吃结果只是用舌头舔了下他的脸。
陆耀贞全神贯注盯住那边情况:若敢伤我师父,我定瞬移过去毙你这畜牲性命!
那头黄皮虎退到离张易五米远的地方,趴在地上,如狗一般守候到天亮。
次日清晨。
伴随着鸟叫虫鸣,朝阳温和的阳光透过林中缝隙洒在张易脸上。
此刻背负行礼的陆耀贞,笔直站在一块大岩石上,双眼死死盯望着那头黄皮虎。
张易地上一个侧身翻滚,伸手打着哈欠,慵懒起身,却见五米远一头黄皮虎与自己遥遥相望。
“是你啊。”张易脱口而出。
这让陆耀贞一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你们认识?”
张易耐心解释说道:“他前世与我有一段渊源,那时她是我的妻子。”
张易站起身来,走向黄头虎:“昨晚我以为你会吃了我,毕竟曾经恨我入骨。”
张易摸着黄头虎的脑袋,弯腰在它耳里说了几句,最后说道:“去吧。”
黄皮虎一步三回头,消失在林中。
陆耀贞从岩石上跳飞过来,金鸡独立站在张易身侧,陆耀贞好奇问道:“师父,刚刚你对那黄皮虎说了什么?”
张易软语回答:“我对她说,你的好曾温柔了我一生,我不恨你更不怨你,但怨你也能放下仇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耀贞真的很想再看清那黄皮虎的模样,看看张易曾娶的妻子是何人,可是林中再也寻不到它的身影。
“走吧。”张易淡漠说了句。
陆耀贞就在其身后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