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入局半子(上)

我是谁?

这是个关键问题,奥蕾必须要马上弄清楚。

那晚,丘陵军奇袭了村庄。

几乎以零战损的碾压之势,迅速占领了王军的大后方。

好在当时奥蕾当机立断,立即躲入民宅,偷了一条妇女的棉裙,卸下先前的伪装,扮演成一名当地村妇,这才避免了被关押的命运。

忠犬休伯特·佩顿治军严明,他不允许手下胡作非为。

他下令建造一座临时监狱,将所有官兵缴械关押,至于这儿的村民,被要求负责照顾丘陵军的日常起居。

包括但不限于,烹饪、清洁、喂马、递送物资、保养武装……

就在刚才,一名喝醉的丘陵军官,闯入了女性的宿舍,想要发泄积压已久的淫欲。

村妇们惊恐不已,奥蕾自告奋勇,跟随而去。

奥蕾已经杀过许多人,现在匕首用起来得心应手。

而眼前,不过是个喝醉酒的蹒跚汉子,她几乎没有多费力气,便杀了对方。

惧杀人者无法复仇。

是这名军官先违军纪,奥蕾只是在替忠犬代行军法。

眼前的尸体面容青涩,盔甲也不算太差,大概是某个小贵族的继承人。

毕竟现在丘陵的城主,除了忠犬,其他的基本都被关在白金堡的暗牢里。

要在丘陵军的军营中行动,此人的身份,明显比一个普通村妇方便得多。

因此奥蕾果断揭下对方的脸皮,并换上了对方的服装。

眼下最关键的,便是弄清楚这张皮囊的名字。

奥蕾行走在村中道路上,忽然一名丘陵士兵跑上前来:

“卡尔顿大人,佩顿男爵叫你立刻前往作战大厅。”

奥蕾面露微微愠色:“你叫我什么!”

士兵被吓得往后缩了一步:“卡尔顿……爵士?”

“谁允许你不用全名称呼我的!”

“万分抱歉,加文·卡尔顿爵士,”士兵单膝跪地道,“但事关军情,还请大人赶紧前往!”

加文·卡尔顿吗……

奥蕾没有多想,令士兵离开,自己则即刻动身,前往村中大厅。

走入房中,屋内已经坐满了军官,其中大多年轻。

站在大厅最深处的休伯特·佩顿,用他死板严肃的面孔,冷冷地盯着奥蕾:

“你来得太晚了,加文。”

奥蕾鞠躬道:“抱歉,司令官大人。”

随后,立即找到空位坐了上去。

忠犬没有过多纠缠,只是抬眼扫视一圈,这才重新开口:

“人应该都齐了,那么会议开始,刚刚得到情报,王军又有新动作。”

“他们打算做什么?”

坐在忠犬身旁留着夹灰络腮胡的男人,开口询问。

他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大概是在座军官中年纪最大的一位。

“敌军前往丘陵中部,似乎打算攻打伯爵大人的丘园城,”忠犬回答。

此话一出,奥蕾听见了许多稚嫩的声音:

“我们必须支援!”

“怎能眼睁睁看到封君的城池,被敌军攻打!”

面对这些提议,忠犬只是肃穆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夹灰胡也听了许久,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转头望向忠犬:

“佩顿男爵,你的看法呢?”

大厅安静下来,忠犬将交叉的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抬眼道:

“静观其变。”

一名年轻人激动地从座位站起,大声咆哮道:

“我们都是蒙特罗家族的封臣,现在君主城池遭遇浩劫,大人,你怎能袖手旁观,简直毫无忠义可言!”

“够了!哈里森,论忠义,丘陵没有人比得上佩顿男爵,坐下!”

夹灰胡呵斥道,并再次面向忠犬,

“佩顿男爵,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忠犬的情绪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只是泰然自若地缓缓开口:

“我没有将所有兵力都带走,各个城池,我都留了五十名正规士兵用于城防,丘园城更是留下了一百名。据守坚固城墙,这些兵力绰绰有余。”

“但王军却有三千五百名士兵,”

那名叫哈里森的年轻人继续辩驳,

“我们占领村庄以来,王军并未遭遇任何战损,何况军中还有两名护典骑士,以及一名纹章官。”

“丘陵各个城池也有自己的纹章官,丘园城也不例外,尽管才能兴许比不上王军的纹章官,但指挥守城战,应该足够了。”

面对忠犬的解释,哈里森似乎仍有疑虑,他继续辩驳:

“但万一呢?如果王军攻下并占领那座丘陵最坚固的城堡,并以此为根据地,那么丘陵的各大城堡,必将逐个告破。”

“没有万一,哈里森,”

忠犬第一次正视哈里森,

“你只说王军如果攻下丘园城会怎么样,但你怎么不想想他们的动机呢?他们为何要下这一步棋?”

听到这番发言,哈里森激动的情绪突然平息了一点:

“什么意思?”

“自从我们占领村庄,便截断王军主力与白金堡的联系以及他们的后援补给,但士兵却要吃饭,他们被困在丘陵当中,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王军,早就穷途末路了。”

忠犬解释道,

“我料定他们这次偷袭丘园城,乃是殊死一搏,且军中必然士气低迷,这种状态无法攻下丘园城。因此我们只需守在外围,避免王军溜出丘陵,胜利便是囊中之物。”

听到里,哈里森不再出声,似是已经被说服。

而奥蕾也不禁感叹,这个忠犬,乃是军中大才。

这时夹灰胡问:“大人,莫非当初设饵诱敌时,你就已经预见眼下的局面?”

“那时?”忠犬轻哼一声,“那不过是顺势落子而已,兰登,但根本的原因并不在此。”

夹灰胡兰登皱眉问:“请赐教!”

忠犬这才娓娓道来:

“那次诱敌不过是试探,若是计成自然最好,可若不成,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且能够知道王军中存在谨慎之人,之后可以改为采用骚扰战术。”

听到这里,兰登打断道:

“大人,你说没损失?这点我不敢苟同,我们有两百名士兵被当场斩杀,另有三百名被俘,若是王军没有中计,便有超过五百的兵力战损,这对丘陵来说,不可谓不是代价沉重。”

“回到丘陵带军之前,我在海上追捕一名海盗,说起来,那名海盗可比米契尔难缠多了,我追了他几个月,但他总能从我的手心溜走,直到最后,我还那个海盗摆了一道,”

说到这里,奥蕾看到忠犬的面目似乎变得狰狞。

兰登问:“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我本以为我终于要追上那条鸟头船,可是,那条船却在我的眼皮底下沉入海底,但是船沉之前,却没有任何海盗站在甲板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被牵着鼻子走了,”

奥蕾看见忠犬攥拳的手微微颤抖,

“我从未被如此戏耍,并发誓一定要将他抓到,洗涮这份羞辱!我与那名海盗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我没有意识到那就是我要抓捕的对象,因而放过了他。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替他套上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