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1989年腊月十二在SC省偏远的一个小村子,我妈妈说生我的那天晚上打很大的雷和下暴雨,我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大我3岁,后面有个弟弟小我5岁。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计划生育,听我妈妈说爸爸看我是个女孩就叫我没出嫁的小姑用背篼装起来去扔掉,我小姑不愿意去,我妈妈也不同意,后面就不了了之了。听我爸爸说超生的罚款还是他用背篼在HEN省背金矿赚的钱交的,所以后面取名字的时候就说这个娃儿是拿钱买来的,名字里有个钱字,但是取“钱”这个字不好,就改成“前”了。 1岁的时候,爸妈去外面打工了,就把我送到我外婆家带去了,那时候我的四姨和小姨还没出嫁,她们一起带我。住在外婆家里,我外公他很疼我,给我取了个小名“前果子”,到地里去干活喜欢把我带上。还记得外爷家房子旁边有个大竹林,竹林里有个大石磨盘,夕阳西下,外婆和大姨在推磨,我和戴着小军帽的表哥在石院坝里骑着竹马,这个画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每次我小姨给我洗头的时候,我一直哭着叫唤,因为她把我倒抱在怀里,头伸到洗脸盆里,水老是灌到我鼻眼里去。我外婆喜欢把红苕切成厚片放在大铁锅里慢慢烘烤,那香甜的滋味至今还在回味。那时候冬天很冷,下好大的雪,雪经常把树枝压断,我跟姐姐在雪哥哥家用染家具的小油漆桶烧火把雪融化成水玩,他们家房子旁边有块冬水田,田里有好多小鱼游来游去。有一次我跟着耕田的外公去地里玩,田旁边有个小河沟,里面全是沙子,外公放了把锄头在里面,我站在小河沟上面的石板上,觉着好玩,就把锄头荡来荡去结果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幸亏外爷发现得及时,不然小命就没了,拉上来的时候,沙子上还印了双小辫子,外婆喊我回去把头发洗了。
外爷家的房子是上下两层土木结构,上层是穿斗结构,墙面是用竹篱笆加的泥巴和稻草,下面那层是牛圈和猪圈,两层之间有个木楼梯,堂屋外面是块大石坝子,大石坝边上拴的铁丝晾衣服。他们家房子坐落在山脚下,房子下面全是梯田,隔着一条河沟对面的人都能叫答应。那时候还没有黑白电视机,听的是广播。他们家有两座红色沙发,是用铁丝拴的,坐上去很有弹力,沙发上面放了一个木质相框里面放满了照片。5岁的时候,我爸妈从外面打工回来,来我外爷家看我,买的笔跟本子教我写字。我小姨去广州打工回来给我买了个削笔刀,上面的图案在太阳光下可以变来变去的,不小心被我掉在石头缝里再也没找到。那时候小姨和舅妈们在广州的轧花厂里上班,带的绸子花和胶的红辣子回来挂在墙上。外爷喜欢喝酒和抽叶子烟,他有一个长烟锅,我从小就闻习惯了这两种味道,到现在我的鼻子对酒特别敏感。冬天的时候就在堂屋里烤火,堂屋里有一个红苕窖,里面全是红苕。烧火用的是一块石头打磨成的火盆,烧火的材料就是树桩,火盆的上方用小树棒子做的架子用铁丝挂在房梁上,挂的腊肉和香肠还有豆腐干,用柏丫熏肉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我们小孩子喜欢在火堆里烤红薯,烤橘子吃。外爷家的灶屋后面砌了个水池,他们吃的水是用胶管子在山上接回来的,水用不完的时候会满出来流到菜地里。水池旁边有颗雪梨树,结的梨子又大又甜。去往大舅舅家的路上有两个石包,圆鼓鼓的,我跟童年的玩伴露娃子会经常去摸它们,以为里面有两个小生命。
小时候太调皮了,跟大人们一起选麦子里的石子,我看见一粒豌豆觉得好玩就把他放在我鼻眼里面,小孩子喜欢流鼻水,结果给泡胀了,在鼻子里取不出来,胀痛得难受,还是叫土医生过来用镊子取出来的。那时候感冒了就去土医生那里开土霉素回来吃,说是病从口入,吃了这个药把不干净的东西都倒出来就好了。小的时候我几乎没生过大病,经常光着脚丫到处跑,按现在的话说是接地气。那时候头上喜欢长黄水疮,为了擦药方便,外爷他们给我剃了个光头。我四姨放学的时候接我和姐姐会给我和姐姐一人带一双雨鞋,雪下得很大怕把鞋子打湿了。四姨会把红苕藤子切碎了在油锅里炒了焖米饭给我们吃,我们叫“油油饭”。外爷是个很勤快的人,整天待在菜地,头顶着一个黄荆条做的草帽,嘴巴上叼着一个旱烟锅,他的菜地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根杂草也看不见。外婆在我5岁的时候中风了,下身瘫痪,长期呆在床上,天冷的时候就抱个竹子做的烘笼子取暖。
舅舅家楼上挂的腊肉,总有狡猾的乌鸦从木格子的窗子飞进去偷肉吃。这时候我舅舅就会叫我把窗户关了,一起把乌鸦捉住,放到外面去。那时候捡桐子可以去卖钱,他们家房子下面田埂上全是桐子树,舅舅为了守这些桐子,特意在树上绑了一架床在上面,还用竹子编了一个篷子躲雨。
PS:外爷外婆一共养育了五女一男,外婆50多岁就因中风去世了,外爷活到80岁才去世的,他得了老年痴呆症。外爷去世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回家的路上全是火把,他叫我不要走那条路回家,梦醒了,我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外爷去世了,所以我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孩子1岁的时候带小孩和我老公去外爷坟前烧草纸放鞭炮,抚摸着他的墓碑告诉他我结婚了生了孩子,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会替我高兴吧。后来舅舅们一家都搬去城里了,老家的房子也就衰败了下去,石院坝里长满了杂草,只剩外爷和外婆的坟茔孤零零的留在了那满山葱郁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