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接风宴,一直吃喝到未时,李云才得以脱身。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不少都被他悄悄用先天之炁排出体外,所以骑马不成问题。
领着亲兵再次招摇过市,穿街走巷回了静谧轩。
门房通报,张元领着外间所有长随出门跪地相迎。
“都快起来吧,地上凉硬,别坏了膝盖。”
翻身下马,龚安青上前牵过紫电缰绳,李云入内才发现前院空地上堆满了打包好的行李。
“伯爷……”
“还是和以前一样,叫公子吧,伯爷听着不习惯。”
“是,公子,年后礼部就来人送了赏赐的东西,还有西城宅子的地契和房契,告诉我们,那边会有人专门打扫看顾,只等公子您回来,就可以搬进去。”
说着张元指了指空地上的行李。
“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一些平日用不上的东西提前打包,今日公子回来,就先搬出来了。”
“公子,要现在搬过去吗?”
“那这宅子怎么处理?”
“留两个人看着,定时打扫就行。”
“那就不推明日,现在就搬。”
一声令下,亲兵们当即上前帮忙,和张元等人一起将大件物品搬上马车,赶到街上。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将所有要带走的行李装车,随即李云打头,张元落后半步领路,亲兵散开护持队伍,红苕和香菱是唯二坐马车,不露面的人。
因为她们是伺候李云的大丫鬟,他虽然不在意,可红苕和香菱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实际上女子不能见外男,兄弟叔舅都要避讳的规矩,主要束缚贵族和中产阶级家庭女子。
底层百姓哪里讲究这些,女子不出门,地里的活怎么办,要出门买东西怎么办。
所以那些粗使丫鬟和婆子是可以见外男的,因为她们身为女子,体力较弱,便让她们坐在装行李的马车上。
半个时辰后,李云一行抵达新家。
永宁帝给的宅邸一点都不小气,居然是一间五进的宅院,数十间大小住房,马厩、演武场和花园一个不缺。
据说这套宅子以前的主人,是一个三等侯爵,只因获罪抄家,宅子就到了朝廷手中。
与守宅的吏员交接后,张元立刻安排人将行李搬入,收拾入住。
一番折腾,又是近两个时辰过去,才终于全部安顿下来。
宅子很好,只不过人太少,显得十分冷清。
“公子,以现在这宅邸的规模,至少要再添七十人才行,其中丫鬟要十人,厨娘也要十人。”
“不用这么紧巴,现在不是刚来神京时那会儿了,水作坊每月几千两银子进项,买一百人都足够开销。”
“遵命。”
张元闻言有些疑惑,但既然是李云开口,还是应下了。
他记得李云离开前,水作坊进项就很可观了,但那时候他还吩咐要以节俭为主,难道封了伯,就贪图享受了?
跟了李云这么久,张元清楚他不是这种人,想来应该是有深意,便不再纠结。
张元退下后,李云便进了内宅卧房,推门就见到红苕和香菱正铺床挂帘。
“公子!”
轻敲了下兴奋跑来的红苕小脑袋,李云转头看向同样惊喜望着他,但矜持许多的香菱。
“封大娘在这还习惯吗?”
“习惯,娘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你闲暇时间多陪陪她。”
倒不是他不愿见封氏,而是他明白现在的身份见封氏,对方会很惶恐,他也不自在,不如不见。
十分自然伸手揉了揉香菱的脑袋,后者耳尖微红,眼神有些躲闪,可爱得像只小鹿。
随即李云便让她们准备洗澡水。
水桶抬入后,李云便让她们离开,锁上房门。
女孩早熟,刚刚他就发现红苕眼神不太对劲,不得不防一手。
也是他离开这段时间,身高突飞猛进,原本和红苕差不多高,现在却是高出大半个脑袋,要不是脸还稚嫩,背影看上去和寻常十五六岁少年都差不多了。
脱下衣袍,只见一片光洁的背部,在右侧背阔肌区域,赫然有一道三寸长,不太明显的伤疤。
辽东一行,除了最后肃清开原战场境内敌军,以及与宁汪洋配合的增援战打得像样一些,前面的战斗,十分最多只有一分。
无论是夜袭敌营,还是骑兵冲击步兵军阵,主要都是靠他的个人武力,擒贼先擒王才取胜。
前者愿意跟他冲的斥候太少,后者则是胡人骑兵来源繁杂,短时间聚集在一起,根本无法团队作战,最有战斗力的打法就是一股脑全部冲锋。
所以强如他,那一战单人突破一百五十米重重阻隔,生擒巴图格里,都不可避免受伤了。
只不过他不能让那些认为他无敌的胡人发现,只能用先天之炁闭合伤口止血,再暗中抹伤药。
在沈阳城时,他还察觉到有人在他住处外徘徊,跟踪后发现是随军小吏,猜测可能是永宁帝的探子,于是他便故意将染血白布不小心暴露出去。
说来有趣。
不能让胡人发现他受伤,却不能让永宁帝发现他没受伤。
痛快洗了个澡,穿好衣袍出来。
红苕和香菱便在院中为他擦拭湿发。
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他又不想向两女暴露先天之炁的秘密,便只能让她们用毛巾一点点吸干头发水分。
这种干发方式耗时,好处就是头发干后会呈现最自然的状态。
享受着两女服务,李云手腕一翻,好似变魔术一般,翻出两条狼牙项链。
中间是最长的犬齿,两侧各有一颗小狼牙搭配,红绳串连,不华丽,但有着中原饰品不具备的野蛮美感。
“给你们带的草原特产。”
“谢公子。”
两女接过,爱不释手,把玩好一会儿才欢喜戴在脖子上,收入外衣内。
“如果想刻字,就去找张元,让他去外面找手艺好的匠人帮你们刻。”
“公子,我想刻自己的名字上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随你喜欢。”
“谢谢公子。”
香菱闻言也糯糯道:“公子,我也想刻自己的名字。”
“可以。”
香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想刻‘香菱’这两个字。”
李云闻言一顿,心中一叹,伸手轻轻捏了捏香菱的脸,语气温柔道:“都可以,我说过,无论是香菱,还是甄英莲,那都是你。”
“谢谢公子!”
摇头轻笑,李云重新闭目躺下,让两女擦拭头发。
今夜有些晚了,他便没让黄亮来汇报他离开后,南城兵马司衙门的事,打算明日去一趟。
虽然还挂着职,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时不时去一趟就足够了,并不用再像以前那般日日上衙。
之后行程却是让他有些头疼。
他要去荣国府。
当初他曾言入冬前回神京城,结果他食言了。
林黛玉因为担心他而负气,结果她的担心成真了,自己是去辽东战场搏命。
以他了解的林黛玉性格,这口气好消也不好消,全看他临场发挥。
贾惜春的心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更严重。
还有宁国府那边的秦可卿,按照他之前的身份,连踏入那座府邸都没办法,现在则不同,可以堂堂正正拜访。
只要能接触到贾珍,总有办法解秦可卿困境。
还要去一趟薛家,薛蟠这顿打挨得不冤,他一点都不同情,只是薛家两房生意合作的事,他还需要了解并拍板定下章程。
这么一想,回来也不得半点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