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娶个王妃呗

太正殿内,昭和帝斜靠在软榻上,眯眼看着手中的奏折,听着顾剑州走近,他也未曾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顾剑州如往常般行了礼,见昭和帝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率先问道:“不知皇兄召见,所为何事?”

昭和帝撩起眼皮撇了他一眼,旋即用手中的奏折点了点一旁矮桌上的锦盒,不温不喜地说道:“打开看看吧。”

顾剑州面不改色地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两张纸,他拿起上面的一张缓缓展开,看了起来。

只见这张纸里面,将谢榆桉如何当街捉婿,以及他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断旗子,闯入“捉婿”马车一事,写得详详细细。

顾剑州挑了挑眉,又将第二张拿起,像方才那般看了起来。

不出意料,这张纸里写着谢榆桉回府省亲的始末。

顾剑州轻笑,将纸放回锦盒。

他甚至还将锦盒重新合上,放回原位后,才看向昭和帝,黑曜石般的墨眸毫无波澜。

“皇兄这是何意?监视我?既然这般不相信我,又何必将我推至风口浪尖,与杜珩对抗?”

“皇兄这是想既让马儿跑,又要牢牢拴住马儿的缰绳,还要时不时地抽几鞭子?”

昭和帝闻言,恼怒地将手中的奏折砸向顾剑州,起身骂道:“什么混账话?你瞅瞅弹劾你的奏折有多少!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剑州顺着昭和帝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堆的有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折,无所谓地淡淡道:“不想做什么啊,娶个王妃呗。”

昭和帝:“……”

饶是昭和帝知晓自己的这个六弟洒脱无羁、我行我素惯了,也着实没料到他竟会这般不知轻重,婚姻大事竟都被他视作儿戏。

看着顾剑州不屑的散漫杨,怒火四起的昭和帝一脚踹翻矮桌,几步走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若想娶妻,朕不会拦你,可你为何偏偏要选谢家女?”

顾剑州闻言,挑了挑眉,墨眸浮上一丝探究。

“哦?谢家女怎么了?为何不能是她?”

昭和帝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呛咳几声,抚着胸口说道:“剑州,你当知晓父皇当年为何要收林家的兵权……若非先皇一时心软,这个谢家女是断然不会活下来的!”

“眼下狼王符迟迟没有音信,那支足以匹敌千军万马的狼营至今仍散落民间……虽说她只是一介女儿身,翻不起什么大浪,可她身上终究流了一半的林家血!不可不防啊!”

“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若你选她做王妃,这不是要将整个安王府放在烈火上烹么?”

顾剑州垂眸,敛去其中的神色,缓缓说道:“皇兄,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昭和帝静静地审视着面前的人,粗粗地喘着气。

片刻后,他沉声问道:“你对她动情了?”

顾剑州蓦地笑出声,“情?那是什么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只会成为人心的拖累,我无兴趣!”

昭和帝长舒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心。

他抬手覆在顾剑州肩头,郑重说道:“只要于江山社稷无害,无论你要做什么,朕绝不插手,但有一点,你莫要忘了她不仅仅是谢家女,也是林家女!”

顾剑州的墨眸沉了下去,抿唇点了点头。

……

谢榆桉身上依旧湿冷的很,手心的伤口早已结痂,痛感也被腹中的隐痛所取代。

听闻顾剑州并无张罗婚事的打算,她只觉一盆雪水兜头淋下,从头凉到脚。

自己在幻想什么啊!

从始至终,都是自己想方设法、厚着脸皮靠近他而已,否则,自己与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截了自己的“捉婿马车”又如何呢?

他几次救自己出水火又如何呢?

他将安王妃的名号给自己,在外人前给足了自己面子又如何呢?

他只不过是在做一个“靠山”该做的事情罢了!

只是因着她与林家的那点关系罢了!

是自己一时失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入戏太深!

只是,为何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呢……

算了!

人生本就是一场戏,过好过坏全看演技!

还是自己未做的事更重要!

谢榆桉心里一边想,一边对着太后郑重跪了下去,诚心十足地说道:“是榆桉失礼!”

早有机灵的丫鬟捧了托盘过来,谢榆桉顺势将茶盏接过,恭敬地双手奉到太后面前,半带羞涩地说道:“请母后喝茶!”

从略微失神,到双眸逐渐清亮,顾剑州将适才谢榆桉所有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双眼眯了眯,对她起了几分探究的心思。

而沉默站在一边的昭和帝从始至终都皱着眉眼,心里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太后看着兄弟二人的反应,想着谢榆桉的身世,一个念头忽然自心底生出。

原本在看到谢榆桉的第一眼时,太后以为顾剑州是真的看上了她。

可当顾剑州将她的提议推拒,无论是昭和帝暗中施压,还是他的本意,太后都清楚地知道,这场婚事,只怕从一开始就没有掺杂过感情……

可这世间的事又如何能说清道明呢?

说不准,本无情义的二人日日相处下来,也能生出感情呢?!

太后垂眸看向眼前狼狈不已的谢榆桉,一时生出一丝怜悯。

她暗叹一口气,接过茶盏饮尽后,将自己腕上的红玉镯褪下,放在谢榆桉掌心,缓缓说道:“这是母后与你父皇成亲时,他亲手戴在母后腕上的,谁知这一戴,竟戴了三十余载……”

太后顿了顿,眉眼中尽是慈爱,“今日母后送与你,望你二人能如这玉镯圆满,白首不离!”

谢榆桉瞧见那红玉镯的水头极好,想是无价之宝,连忙婉拒道:“母后,这镯子太贵重了!而且于您有这般重要的意义,儿媳不能要!”

太后却直接将玉镯戴在谢榆桉手上,看着如白玉的手腕与镯子极为相配,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榆桉还要伸手摘下,却被太后将手握住。

“州儿自小被哀家宠爱,无羁随性,但脾性还是好的……若他日后有负于你,哀家还是那句话,定会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