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人上任市委秘书长之前，特地给闵俊辉打了一通电话。
一番拐弯抹角后，张树人说出了最终目的。
“把水利工程的项目分一半给白山做。”
“您在跟我开玩笑，招标会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闵大福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到闵大福这个名字，闵俊辉心里一惊，前些日子，县里侦破了一个大案，他就牵连其中。
被人捏到软肋，闵俊辉沉默着不说话。
“我可以不追究下去，但你最好分一半工程出来，跟县里见义勇为的英雄合作，也能让人明白你和闵大福等人没关系嘛，否则容易让人议论，遭受不必要的牵连。”
“你！”
电话挂断，留闵俊辉听着嘟嘟声，十分恼火。
可是，恼火归恼火，又能怎么样。
无奈之下，他还是答应了分出安河的项目的一半给白山，两家公司共同修建。
加上白山协助抓嫌疑犯，确实有功劳，水利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由两家公司共同进行对安河的拓宽工作。
背后的原因，白山不清楚，他只知道，突然间就收到这样的一个好消息，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
“笑什么？”顾倾寒看白山接完电话，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笑个不停。
“你看下公司，吃喝去外边拿，让收银员记我账上，我跟她们交代过了。”
不等顾倾寒继续说话，白山穿上厚衣服，系上围巾，风风火火地出发。
白山要去找孙轩，看看对于招募的建筑工人，培训进度如何。
目的地在服装厂，冬季到来，服装厂的订单量开始减少，工人们的上班时间缩短，工资下降了一部分。
毕竟白山本质上还是个商人，总不能别人不干活，还要多给钱。
而且，白山还作出了一个新规定，有想提前放假的工人可以提前走，来年正常来服装厂上班，绝对不恶意辞退。
单依依的父母也在服装厂帮了一段时间的忙，回到村子里。
衣服的潮流，来得快去得也快，两款衣服让白山挣了一笔块钱。
再后面，白山的心思就不在服装厂上边，甚至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也没推出什么新款式，服装生意一直都不温不火。
这个由纺织厂改建的服装厂，白山等姑姑出院后，便想全权交给她，因此跟原来的老板谈了个合适的价钱，直接买下，不再租借。
所以说，现在的服装厂，完全属于白山个人。
不过好在服装厂的面积够大，闲置的仓库，正好当做课堂，由孙轩给建筑工们去讲理论知识。
白山并不单单只想利用他们完成安河的工程项目，用完就扔，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成为正式员工。
这些建筑工，将会是白山未来拿下大合同的底牌，必须把他们都教会。
白山没有那么多资金，去买人，只能自己去创造条件。
临时课堂上，黑板上画满了建筑结构的草图。孙轩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讲解，建筑力学的原理，一部分年长的工人手上布满老茧，却也握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
这个年代的建筑工人文化水平并不高，不是所有人都识字，即便识字的，在本上写的字迹也都特别潦草，歪七扭八。
不过，一些困难可阻止不了他们对于知识的渴望。
因为，白山作为九十年代最会画饼的老板，所有员工听了他的规划，都会不自觉地遵从他的安排。
要说和其他老板的差异之处，那就是白山所画的饼，里面有真实的馅料，能真正吃到嘴里。
培训期间，白山照样发工资，不定时进行考试，会写字的写字，实在不会写字的，用问答形式也可以。
考试名次越靠前，发的工资就越高。这样一来，谁会不好好学习。
坐着挣钱，远比站着或者蹲着，甚至是跪着挣钱要来得轻松惬意。
建筑工里面还有一些偏年轻人，他们本来差不多全是无业游民，年少时在学校不学好，又没有一技之长，整天在家里啃老。
这样的人，只要听话，按规矩办事，白山照样来者不拒。
知识，教。工资，发。
如此充满诱惑的条件，怎么会不吸引人。
这些无业游民加入了白山的公司，由于孙轩讲得很生动，他们也第一次体会到了知识的乐趣，可比上学时的难懂的课文和枯燥的数学公式要有意思，终日乐此不疲的学习着。
某种意义上，白山的行为和星海高中的校长举行的特招考试，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也有可能是校长给白山带来了启发。
已经上了很长时间的课，学生不累老师都累了，孙轩决定让所有人先休息一会儿。
白山在后面听了好久，没有打断。
这时，孙轩发现了站在后面的白山，于是便靠了过来。
“孙老师，情况怎么样？”
白山坐在仓库的垫板上，孙轩也顺势坐在了一旁。
“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好，这些人不笨，我之前还以为想教他们要费很大力气。”
“那也是孙老师教的好，名师出高徒。”
“不敢当，白总的理论也很丰富，你之前讲的一些话，连我都没有想到过，很有意义。”
白山微笑着摇了摇头。
孙轩继续追问：“白总，你年纪不大，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建筑方面的理论，包括这种教学的模式，都是如何想出来的呢？”
“可能是商业天赋吧，人总会有一些奇思妙想，不是吗？”白山没法给孙轩解释真话：“至于建筑理论，我从小就看这些书，村里有建筑工人，初中时我跟着帮过忙。”
“原来如此”，孙轩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
白山的话锋一转：“时间不多了，安河拓宽工程马上就要动工，我们必须尽快教会他们。”
“那个项目不是让对家给拿下了嘛，安河动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白山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听得孙轩眉头直皱。
“还有这种事。”
“不管怎么样，现在安河的工程有我们的一半，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我明白。”
“孙老师，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及时联系我，我会全力支持你。”
交流结束，孙轩继续去给建筑工们上课，白山又去巡视了一圈服装厂，才满意地离开。
缝纫机的声音此起彼伏，穿透外墙，送了送服装厂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