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持续两个月的幻觉

陈卓原本以为，铸剑铺现在的生意不如以往，铺子里的氛围会略显冷清，伙计们可能会有点懒散。

然而，当他回到暌违两个多月的铺子，见到的却是一幅从未见过的景象。

伙计们个个热情似火，激情澎湃，对着一把剑反复锤炼打磨。

率先注意到陈卓的是陆源，他一脸兴奋的迎上来，握着陈卓的手说道：“师兄，不，掌柜的，你回来了。这两个月的山里住得还习惯吧，吃得、睡得怎么样？”

陈卓有些不习惯，陆源以前的话虽然也多，但从未表现出这般热情。

其他的伙计也纷纷跟陈卓打招呼，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

陈卓觉得他们过于兴奋了，很不正常。

尤其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醉酒一般的酡红。

“师兄，你知道吗？这两个月我修炼内功进步神速，我感觉我快到第一境巅峰了。”

陆源将陈卓拉到一边，低声却仍然是满脸兴奋的说道。私底下，他更喜欢叫陈卓师兄，这样距离更近一些。

然而陈卓的感觉，跟陆源说的完全不同。他感知到，陆源的修为跟两个月前没太大变化。

陈卓伸出手，搭在陆源手腕的脉搏上。他的感知没错，陆源的修为并无明显增长，但其体内的气息却发生了很大不同。

陆源的气息并没有增加太多，却在体内横冲直撞，奔走运行的速度非常快。

这种感觉就好比，他体内原本的内息，只有一个李子大小，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膨胀，变成如气球一般。

内息本身并没有增多，只是变得稀薄，充满全身，让他产生了修为快速提升的幻觉。

陆源还说，在他的鼓励下，铺子里好几个年轻的伙计，都把攒的钱，拿去青霜武馆买了内功学习。

他们个个都进步神速，跟陆源不相上下。

“原来我们青灵铸剑铺，个个都是天才。”陆源眉飞色舞的说道。

天才？

这个词让陈卓心里咯噔一响，莫名联想到那癫狂的、破碎的、半男半女的人。

陈卓又去检查了石头和周二羊他们的内息，跟陆源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们要不然是同时练功走火入魔，要不然就是被人集体下药。

不只是练功的这几人，其他没练功的人，情况跟他们也很相像。

陈卓去了离得不远的青霜铸剑铺，里面多是经验丰富的老铸剑师，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也有着酡红，兴奋、专注的打磨着手中的剑。

他们给陈卓的感觉就像是嗑了，对重复性高的事情极其感兴趣。

陈卓给一个相熟的铸剑师搭脉，发现他体内虽无修炼内功产生的气息，却仍然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在他们体内快速流窜，让他们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很显然，他们都被下了药。

陈卓就纳了闷儿了，他都躲进山里去铸剑了，怎么还有人来害他的伙计？

而且是从他刚去山中就开始了。

他回到青灵铸剑铺，正赶上食肆老板送午饭。

陈卓拿过饭，叫伙计们先别吃。他让陆源去请附近的郎中。

郎中过来，检查了所有饭菜，没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是量太小，检查不出来，但是长期食用就会产生问题？

陈卓心中怀疑，正想问食肆老板，却发现对方神情略显迷糊，脸微微变红，脸上慢慢升起愉悦的表情，跟陆源开心的说个不停。

不只是食肆老板，他刚刚请来的郎中，似乎也有朝这个方向变化的迹象。

陈卓意识到，问题出现在铸剑铺里。

他送走老板和郎中，在铺子里里外外仔细观察了一番。

铸剑铺内部，相比他离开的时候，变得黑了许多，从烟囱升起的炉烟，也明显比以前更加深黑。

陈卓意识到，问题就在锻造炉之中。

要么是铁块，要么是木炭。

他凑到锻造炉前仔细闻，发现炉子里传出一股淡淡的香气。香气极其微弱，若不是他现在身体对外在的感知能力极强，大概率闻不到。

陈卓检查木炭，捏成粉末仔细看，跟以往相比没有区别。

他在检查铁块，发现铁块冷脆，而且强度和韧性都有问题，跟以前铺子里用的，跟他在自家宅子用的，以及跟他在山中铸剑使用的铁，都不一样。

不只是生铁，熔化的铁液似乎变得更黏，流动性变差了。

难怪工匠们需要反复锤炼打磨，对于黏性更高的铁液，确实需要如此处理。

很明显，铁块里面被人加了杂质。从铸剑铺匠人的反应来看，杂质是有目的添加的。

以陈卓的锻造经验以及粗浅的化学知识来判断，应该是钙和磷加多了。

什么东西富含钙和磷呢？

陈卓一下联想到人骨。之所以这么联想，是因为他刚刚询问过刀疤男，关于骨粉的去向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他将陆源带到后院，在其印堂上一点，注入气劲，将陆源体内散乱的气息压制住。

很快，陆源变得清醒许多，略显茫然的看着陈卓。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似乎忘记这话先前已经问过。

“我刚刚回来。我问你，咱们铺子的铁块，是从哪里进的货？”

“青霜武馆啊，我们不是一直从武馆进货吗？没你的吩咐，我怎么敢变？”

清霜武馆要害他的人，这不就相当于害他们自己的人吗？

陈卓觉得道理上说不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面色严肃，郑重对陆源说：“你还记得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你有什么感受吗？”

陆源迷茫的看着陈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好像就是每天打铁铸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对了，我记得我修炼内功突飞猛进，就跟师兄曾经一样，咱们铺子里还有好几个天才呢？”

陈卓判断，铁块和炉烟，让陆源产生了持续性的幻觉，万幸的是并没有毁掉他的脑子。

他带着陆源回到铺子，面色凝重的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工。你们家在城里的，都回家去。住在铺子里的，白天先不要待在铺子，晚上睡觉时才回来。”

“掌柜的，怎么了？”陆源不解的问。

其他工匠也同样迷惑。

陈卓将工匠们带到后院，用同样的方法让他们清醒过来。

“你们回想过去的两个月，是不是每天都过得很快，回想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工匠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疑的点点头。

“你们可能中毒了，具体原因我正在查。查清之前，你们最好远离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