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废立之辩

雷纳德闻言一愣，他将包爽等人带至堡垒内自己的居室之中，那是一间位于堡垒背阴面的简朴房间。房间内陈设着蜡烛和简单的羊毛画，一旁的武器架上，摆满各式刀剑和盾牌。

包爽他们在铺有红色羊毛毯的长椅上坐下，雷纳德屏退房间中的侍卫，这时说道：

“莱昂城主由小克莱蒙继任，据说领主们都并无异议。”

两名士兵这时被雷纳德招揽进来，为四人送上简单的清水，盛装在木杯之中。包爽瞥一眼澄澈的白水，不禁在心里感慨此地待遇之差，竟没有茶饮或者热可可，这在自己领地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

“也并非没有异议。”包爽语气平静，“我们这番辛苦来找将军，就是得知您这里有一人，我们想将他请回去。”

雷纳德看看包爽，又留意到他身边的戈里和艾伦。不过雷纳德并不认识艾伦，只将他当作包爽的随从。

“戈里，你父亲这些日子生活如何？手臂可有伤痛？”

戈里摇摇头，告诉将军自己的父亲身体尚好，如今在凡赛生活也很惬意。

随后，雷纳德沉默一阵，问包爽从何处知道那人的存在，莱昂城中是否已经都知道那人的存在。

显然，雷纳德心中知道包爽说的是谁，他所想不到的是，公子乔治在自己这里的消息，居然走漏到凡赛领主这里。

“不不，”包爽告诉雷纳德实情，他眼神停留在艾伦的身上道：“这位艾伦阁下的父亲，昆汀老领主。他从领地内几位士兵口中得知了此消息，辗转前来告诉我的。”

“至于莱昂城里是否知道，他们或许知道，我并没有明确消息。”

雷纳德点头，在得知此消息并没有大范围泄露以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向包爽坦言：

“乔治公子一直在我兵团中担任官长，这也是曾经老城主的旨意。然而老城主死时，也并未将他召回，甚至友军中传言公子已死。我听说，老城主并未有遗嘱提到权力继承，那么公子作为长子，是应该承袭其父伯爵头衔以及莱昂城主之位的。”

雷纳德话锋一转，谈到小克莱蒙：“然而却被其弟捷足先登，仗着莱昂治下几位大领主的支持，袭了爵位。一封书信寄到索伦城前线，就要我们这几位老将效忠其麾下，属实可恨。”

“然而将军您并没有小克莱蒙想象中那么温顺，您回信拒绝了他，这点我们已经知道。这次我们一行七人从群山森林中绕过莱昂城封锁而来，就是为了带回乔治公子，密谋拥立公子而废除克莱蒙。”

包爽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抖了个干净，他不想和雷纳德在这里绕弯子浪费时间。

听到“拥立”一词，雷纳德十分震惊，在他印象里，凡赛这样的小地方，人口还未过百，几乎没有军队，凭什么和羽翼渐丰的小克莱蒙作对呢？

“现在克莱蒙手上，有扩充后的城防军近百人，又新招数百人的卫戍军，麾下有好几位领主倾力扶持，恐怕并非凡赛能敌。”雷纳德道。

“须知，我几乎腾不出任何部队开拔后方，参与内乱之中。如今劫掠者趁着严冬发起猛攻，我和休谟这两支军队一个士兵也调不开的！”

包爽早知雷纳德心有余力不足，毕竟他若有这机会，小克莱蒙根本不可能不看他眼色擅作主张。

但包爽也要让雷纳德知道，莱昂治下的领主可并非铁板一块，现在看来，至少好几位已经对克莱蒙心怀不满。只要乔治公子在凡赛露面，他们摇起大旗，至少也能有些呼应。

“如今的凡赛早已是脱胎换骨了！”许久不开口的艾伦替包爽解释，凡赛的实力究竟如何，还是外人看得更清。

“凡赛常住的居民也有二百多人，城墙在冬日建了起来，领地内也有一支百人的卫戍军，小克莱蒙可不敢奈何凡赛怎样！”

艾伦一五一十，将凡赛军事发展状况给雷纳德完全讲清楚，没有半点吹嘘之语。

雷纳德听闻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喜悦，他此前担心的就是凡赛太过弱小，以自身实力抗击克莱蒙就是以卵击石。没想到凡赛发展如此迅速，现在看来，拥立公子乔治也不是毫无希望。

透过雷纳德居室右侧的玻璃窗，能清晰地看见城外唤魔者的深色魔法，它们宛若沉重的流星，击打在索伦城的外墙上，炸起无数碎石。第五兵团的堡垒也逃不过打击，所幸堡垒厚度惊人，包爽几人才能安稳在居室内商讨交谈。

“乔治公子思念家乡也有些时日，只要他愿意回莱昂城，我并不阻拦。”

说出这话，也就代表着雷纳德已经同意放人。包爽长舒一口气，跋山涉水这么远，总算没有白来。自己一厢情愿掺和到老昆汀的密谋中来，倒也费不少功夫。

但此时毕竟是夜晚，除了轮换的守城士兵以外，将士们大多在营中熟睡。雷纳德遂让包爽明天再见乔治，今夜就暂且休息在堡垒之中。

“此行来索伦，我一共带了六人，还包括乔治公子的亲弟弟彼得，他被莱昂城中的卡特主教分配到凡赛做附魔师。请将军传达到乔治口中，毕竟是亲弟弟前来探望呢！”

雷纳德答应一定，而后送包爽三人到空房休息。包爽的计划是，明日与乔治见面以后，争取一日之后能将其带回凡赛。

索伦城的战斗如此激烈，连深夜之中都不得消停，不断有魔法的轰击声传入耳，令人久久难以入眠。

包爽躺在床上心想，自己参与废立之事，初衷正如同老昆汀所说，并非是为了从中获利。更多的，是要支撑住莱昂城这片腹地，毕竟小克莱蒙显然并非治才，若让他弄得后方大乱，北联也就该完蛋了。

到那时候，没人会有好果子吃。老领主也罢，自己的凡赛也罢，甚至是那些支持小克莱蒙的领主们，这些人族领地都毫无意外要遭受劫掠者的蹂躏。

到时候能逃哪里去呢？穿越茫茫沼泽和大河，往南方的公国去吗？任自己是北方的什么贵族、领主，到了南方，还不都是那里统治者的牛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