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北望确定了此地便是二人居处,当即收了油纸伞,将其放到一边,接着纵身进了小院。
这小院净深不过丈许,卓北望几步来到屋门前,纵身一跃便上了廊下长梁。
用手指点破墙纸,卓北望自洞中观瞧屋内。
只见长沙所见的独目女子果真在里面,正与独眼男子一起坐在桌边交谈。
岳灵珊则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似是被点了穴道。
只听独目女子道:“依你所言,莫非那岳不群当真没来衡山城?”
独眼男子道:“不错。我亲眼瞧见恒山派定逸老尼姑去找华山派弟子的麻烦,始终未见岳不群踪迹。”
独目女子道:“可恨咱们图谋大事,不能太过声张,直接传书刘府便容易许多。”
独眼男子叹息一声,道:“若如此声张,即便得到了辟邪剑谱,咱们也走不出衡山城。”
二人相顾无言,又是齐齐叹息一声。
良久,独眼男子道:“你也饿了罢,我去做饭了。”
独目女子点点头,道:“这家也太穷了些,明日说不得还要出去买些米面。”
独眼男子笑道:“穷才不会有那么多亲戚上门,若当真劫掠一处豪富之家,咱们如何能够安稳度日?”
独目女子道:“那也说的是。依我看,还是把那些尸体处理了罢,现在越发臭了。”
独眼男子道:“好,等晚上我就处理了。当时也没想到,要在此逗留如此之久。”
说着,独眼男子站起身,往门口走来。
卓北望心中一凛,自怀中掏出悟空面具戴上,缓缓拔出了腰间长剑。
其时雨尚未停,雨点拍击在屋瓦上,奏出一片天然乐章。
随着独眼男子步步逼近,卓北望的心也越来越紧。
“吱嘎……”
随着一道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响起,独目男子左脚迈出了房门。
就是现在!
卓北望双眼一亮,双脚一蹬,身子猛然射出,手中长剑如一道闪电般刺下。
雨打屋瓦声完全掩盖了他发出的声音,那独眼男子尚未来得及反应,长剑已自其前额刺入,剑尖透脑而出!
“孤桐!”
一声凄厉的惨叫蓦然响起。
下一刻,一根金黄拐杖犹若擎天玉柱般朝着卓北望砸将下来!
卓北望飘然落地,就见那独目女子眼睛通红状若疯魔,仿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冷笑一声,脚尖一点地面,人已倒射而出,径直落在院中。
“去死!”
独目女子咆哮着追上,金黄拐杖化作漫天杖影,将卓北望浑身要害尽皆笼罩在其中。
卓北望面色微变,手中长剑一展,认准独目女子手腕,急刺而去。
无论这独目女子的杖法能够幻化出多少杖影,她的右手却永远只有一只,变化幅度也没有拐杖大。
只要能够刺中她手腕,自可将漫天杖影化解无形。
独目女子却对此视而不见,仿似要拼着右手不要,也要将卓北望毙于杖下。
“哼!”
独目女子闷哼一声,手臂被长剑划出一道尺许长的血口。
卓北望却也被金黄拐杖击中了胸口。
他只觉如被洪荒猛兽撞中了一般,整个人犹如炮弹般倒射而出,径直撞破了身后残破的围墙。
卓北望在泥泞中滚了几滚,脸上的悟空面具不知掉在了哪里。
他忙爬起身,因动作太大,不由自主的喷了口鲜血。
可他却顾不上这许多,独目女子已挥动金黄拐杖杀了过来!
“当日之耻,今日奉还!”
卓北望怒吼一声,剑尖挑起一道淤泥朝着独目女子完好的左眼射去,身子紧随其后,长剑势若奔雷般随之杀出。
独目女子只有一眼完好,自是对另一只眼睛格外看重。
即便此时已然出离了愤怒,甚至方才连卓北望的长剑都不甚在意,此时却下意识的举杖护住了左眼。
就是这一瞬间的耽误,卓北望便已持剑杀到。
双方这一交手,独目女子只觉他的剑势变化万千。
时而轻灵飘逸,时而正大堂皇,时而迅若闪电,时而刚劲轻灵。
她不禁心下暗惊,不知卓北望小小年纪,何以竟有这许多手段。
她自是不知,卓北望一身集齐了一字慧剑、松风剑法、华山剑法、嵩山剑法四门剑法。
其中一字慧剑与松风剑法皆是讲究个“快”字。
华山剑法走的是轻灵一道,嵩山剑法则是正大堂皇气象万千。
四门剑法中,他对松风剑法与嵩山剑法的领悟最深。
是以此时全力施为下,便以嵩山剑法为主,松风剑法、一字慧剑与华山剑法为辅,这才造就如此效果。
独目女子也已认出卓北望便是那晚被她逼得狼狈逃窜之人,心中更是惊讶更甚。
当日在长沙,她一杖便能逼得卓北望急急如丧家之犬。
可如今尚不足十日,卓北望便已能够与自己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了。
独目女子心中雪亮,若今日不能杀了卓北望,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念及此,独目女子怒喝一声,竟是彻底放弃了防守,手中拐杖疯魔一般朝着卓北望狂攻不止。
卓北望眼神森寒,四种剑法轮番使出。
只是他却已不若先前那般以嵩山剑法为主了,而是彻底变作了以松风剑法为主。
独目女子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未曾察觉到这是卓北望有意为之。
雨势减缓,小巷中排水系统很是糟糕,积水与泥浆混合在一处,更显泥泞。
二人交战之地,没有肆虐的劲气,反倒是泥水四溅,将两人衣衫尽皆染的脏乱不堪。
卓北望眼看着地上的泥水越来越红,心头冷笑连连。
果然,下一瞬,独目女子身子一个踉跄,几欲摔倒。
她忙以拐杖拄地,脸色惨白至极。
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却已来不及了。
卓北望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划在独目女子手臂上的一剑不可谓不深,偏偏这独目女子因同伴惨死之故,不顾一切的发动攻势。
她灌劲于臂,真气全力运转之下,手臂上的伤口越撑越大,血流不止。
经这一番剧斗,直到此时才因贫血而头晕目眩,已是这独目女子功力深湛之故了。
卓北望早有预料,这才一直以刚劲轻灵兼而有之的松风剑法来应对。
此时眼见时机已至,他自是不会客气。
“嗤!”
长剑猛地激射而出,霎时洞穿了独目女子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