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幂律分布的“奥秘”

招商银行在2022年年度财务报告中披露了一组有意思的数据。招商银行零售客户总数为1.84亿个。其中，私人银行客户13万个，占总客户数的0.07%，总资产3.79万亿元；金葵花客户401万个，占总客户数的2.18%，总资产6.08万亿元；普通客户1.79亿个，占总客户数接近98%，总资产2.26万亿元。也就是说，万分之七的顶级富豪，大约拥有全部财富的31%。最富有的2%左右的客户，大约拥有全部财富的80%。现实世界的财富分配远比帕累托发现的“二八定律”呈现的情况更为极端。

帕累托对财富分配的观察结果具有普遍性吗？为探究财富积累之谜，1996年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的学者爱泼斯坦和阿克斯特勒使用计算机模拟社会中人们财富积累的过程，后来这个实验也被称为糖域实验。这个实验主要通过模拟环境变化、遗传继承、出身天赋等一系列社会现象来寻找影响财富积累的关键因素。

两位学者设计了一个二维的棋盘，里面有很多个含有不同糖块的小格子。计算机一开始会随机在这些格子上生成很多糖人，然后让糖人们每回合自由活动，每回合的活动会让糖人消耗一定的糖，当糖耗尽时糖人就会破产出局。每个糖人的实验目标就是尽可能得到更多的糖，就像在人类社会大家渴望得到更多的财富一样。

两位学者用程序给实验设置了一些规则：浅色格子代表含糖量低，深色格子代表含糖量高，白色格子代表不含糖；糖人可以看到上下左右4个格子的含糖量，并移动到最高的那个格子吃糖；糖人移动需要消耗糖，当糖人已有的糖无法支撑其移动时，其就会被淘汰；被吃掉的糖过一段时间会再生。

紧接着，两位学者又设计了许多独立的糖人并分别赋予他们独特的运算程序来模拟我们每一个人的个性、天赋、出身等条件。比如，有的人智商比较高，那么对应的就是该糖人能一次性判断6个格子里是否有糖，而普通人对应的则是一次只能判断4个格子是否有糖；有的人出身富贵之家，那么程序会设定这个糖人天生对糖的消耗比较少，且出生在糖点密集的区域。每个人初始拥有的糖块是一样多的，所有的糖人都必须从始至终在棋盘上找糖吃，并且吃进去的速度要大于消耗的速度，否则就会被饿死。实验最初将所有的糖人平均分布在棋盘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糖人们逐渐向糖点密集的区域靠拢，而其他地方则出现大片空白。

每个糖人占有的糖的数量，也就是每个人在社会中所占有的财富也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地发生改变，不同糖人拥有的糖的数量差距逐渐增大，最后呈现出2个糖人拥有225块糖而剩下的131人总共只有一块糖的情形，这远远比“二八定律”呈现的情形更为极端。

糖域实验告诉我们，即使每个人初始拥有的糖块都一样，即使看似每个人都拥有公平的起点，但由于每个人的天赋、出身、选择、运气等不同，财富会逐渐向少部分人倾斜而不会一直维持均衡。

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一书中也从资本与劳动收益率的角度揭示了财富呈现幂律分布的“秘密”。他认为，经济增长速度将逐步放缓，但资本收益率却能维持在较高的水平上。两者步调的不一致导致财富积累速度快于劳动收入的增长速度，比如一个拥有一定资产的人，只需要将他的资产进行投资而不用付出任何劳动，就能够比仅靠劳动获得财富的人积累更多的财富，这也是社会财富不平等加剧的根本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