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么……”
张畅想了一阵子,却只能无奈叹气。
他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可以说一无所知。
他眼神在黄霄身上稍稍多停留了一会。
在他眼中,眼前这个麻衣少年已然成了本事在身,颇有能耐的大师傅。
而对应的,黄霄当初去往演武场练拳甚至是参加斗会的行为,在他眼中都是另有谋划。
想起来曾经给路子上的师傅讲解基础知识,张畅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
他郑重地看着两人,眼中饱含希望:“还是希望你们能够重视此事。宜快不宜慢,最好是在黑雾散去之前就能处理妥当。”
黄霄听着,点头应下。
黑雾散去,镇子上的人便恢复了正常活动,甚至黑雾时间稍长两天,就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出来了。那时候这边如果仍然保持着目前的状态,说不好会被有心之人拿来挑事。
更何况这是个威胁,不处理早晚要再次出事。
怜明道士宅心仁厚,自然也不会拒绝。
只不过……
“大概的情况倒是了解了,只可惜细节太少,如果没有郑屠本人解释恐怕还是会有麻烦。”
怜明道士只感觉棘手。
现在除了知道是邪祟作案,剩下的完全是一片空白,要他们就这样把那脏东西找出来,简直是强人所难。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一人跑进来。
是原先在外看着院落的乡勇。
“不好了,你们快去看看郑屠,这会好像快不行了!”
黄霄和怜明道士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震惊。
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那邪祟居然又有动作?
随后连忙跟着走到外头,发现那郑屠跌坐着,头颅紧紧地靠在墙上,
一刻不停十分用力地往后墙上顶,恨不得把头镶进墙里头。
最为引目的,是那郑屠一双眼睛不停地抖动,却仿佛看不到任何东西,对所有东西都没有反应。
怜明道士眼看此景,脸色骤然一变。
“坏了,这是被吓得太狠丢魂儿了!”
吓丢魂了?
乡下里丢魂的都是孩童较多,像是郑屠这般大人丢魂的不多见。
小孩体弱阳虚,且多半是三两岁的孩子,带着那一丝半缕的先天气,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等到长大时那些东西便记不起来了,可当时却容易被吓到。
若是像这般连大人也能吓到如此地步,得是多恐怖的东西?
周边人顿时有些乱了阵脚。
“别慌,像什么样子!”
张畅呵斥一声,场面逐渐稳定下来。
转而看向怜明道士:“怜明道长,这该怎么办?”
怜明道士在院子里踱着步,思索着对策。
“小孩喊魂多半要用到家人,而且这郑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开始被吓到了,发展成这个样子……”
怜明道士越走越快,眼看着郑屠嘴里吐了信子,急的快跳了起来。
当下顾不得什么其他的法子,对着周围乡勇喊道:“你们来两个人,把他抬到床边上!”
边上有两个人赶忙把郑屠抬到了屋子里,放在床边。
怜明道士抬头看天:“此刻虽然是午时,天色却暗淡如同深夜,不知道能不能成……”
“他名字叫什么?”
周围有人认识,当即开口:“郑华元!”
得到郑屠姓名之后,怜明道士伸手指过了他:“你跟我们进来!”
随后,他看向张畅:“张队正,事关重要,能否在镇子上接来一盆狗血?最好是纯黑毛色。”
张畅点头,对着在场三队的乡勇吩咐了下去,很快便有一人跑了出去。
快速做完这一切,
几人走到床边,那郑屠伸着舌头,却是已经变了脸色,开始转变成深色。
怜明道士站在床边,拍出一张黄符贴在床上。
随后他看向之前说出郑屠姓名之人,严肃道:“待会我喊完他的名字,你就喊一声回来了。明白么?”
等到那人应下。
怜明道士一巴掌扇在了郑屠脸上,啪地一声引得黄霄感觉到一丝牙酸。
之后怜明道士拍打着床沿,开始拖着腔调用难听的声音唱道:
“床帮神,床帮神,小儿没魂你去寻!”
“远的你去找,近的你去寻!”
“遇山你答应,隔河你应声!”
“郑华元,回来吧!”
怜明道士唱完看向那人。
那人连忙接道:“郑华元回来了!”
随后怜明道士赶忙看向郑屠,却是看不到任何反应。
他又重复了两次,仍是如此。
甚至床上那张黄符忽然凭空燃烧起来,几息之间便成了灰烬。
怜明道士掐指一算,道一声坏了。
几人看去,他怪叫一声。
“这床死了人,他不仅怕那脏东西,现在连这床也怕,用这床叫魂没个用!”
黄霄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这郑屠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有招魂的本事,但设下坛子不管招来的生魂亡魂还是鬼魂,总归是个完整的,知道过来。
这郑屠是丢魂,却不是三魂七魄同时出逃,只丢的一个魂甚至不能看作他本人,根本就锁定不到。
此时此刻,能做些什么的只有怜明道士一个人,如果再失手,便无能为力了。
好在此时,外出去寻找狗血的乡勇已经捧着个木盆回来了,里头晃晃荡荡盛放半盆子血液。
并且特意交代这是纯黑毛色的黑狗。
放下一刻,屋里便开始若隐若现地弥漫起和院子里相像的腥味。
怜明道士不敢耽搁,
着急忙慌用地上的碎碗片子蘸了黑狗血,抹开衣袖在郑华元左胳膊上写下了十个字。
“白马大将军,晓魂快上身”
十个歪歪扭扭的字沿着手脉写上去,怜明道士放下碎碗片,又是响亮一耳巴子抽在郑屠脸上。
怜明道士喊道:“郑华元,还不回来?!!”
连着几次,怜明道士蓄足了力气,猛然抽在对方脸上。
怜明道士圆目而视:“你这混账,非要一起死了不成!”
从郑屠的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液,三番两次承受耳光的郑屠本就虚胖的脸上顿时更肿了几分。
猛然一瞬间,
郑屠的眼神不再空洞颤抖,突然有了神色。
他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中俱是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