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被黄霄敲门敲得不耐烦了，
里面那人终于闹出了点动静，像是把什么东西碰倒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黄霄眉毛微拧，然而下一刻大门就开了。
但是没完全开。
里面那人打开了门口露出一丝缝隙，那老男人的脸就从里面漏出来，眼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别敲了，羊蛋子！没人看见，都说了没人看见你那破烂宝贝，天天在这里问一个劲！”
可当他看清外面人的脸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嘴里的话也停了下来。
随即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看见那所谓的“羊蛋子”，才略带迟疑地说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村子不欢迎外人，没事赶紧走。”
怜明道士看对方愿意开口，赶忙往前走了一步，趁机开口说道：“老丈，咱们是为了排除隐患来的，想问一点事情，不耽误多久，问完就走。”
旁边隔了丈远的屋子同样开了条门缝，从里面出来个壮年男人笑嘻嘻说道：“老郑头，羊蛋子又来你家请你‘寻宝’了？你那么苛刻干啥？人家不是好意么？”
“老郑头”听那人一出来，顿时面色一变，也不顾自己门前两人，直接破口大骂：“你龟孙天天不干人事，生孩子没屁眼的。要不是你牵着引着羊蛋子往俺家来，他能天天来找我？”
那人被骂，顿时懵了，不敢置信看向他：“老郑头，你刚才骂我？你竟敢骂我？你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说着，那人脸上愠色更盛，一张农家汉子晒足了太阳的脸变得黑里透红，怒目圆瞪。
但老郑头也不怕，
骂了就是骂了，被威胁不仅不怂，还直接怼了回去：“我怕你？我没爹没娘，我打了老光棍，什么都不怕。倒是你……你有本事你就试试！”
“你！你……”
眼看讨不到好，对面那人只能哼了两声，瞪了老郑头一眼，似乎还想做什么，但看到了老郑头门前的两人，只能不甘心地收了回去。
“等着吧，你就等着吧！”
砰！
那人把门一甩，木门闭合砸出来的巨响震掉了门框上的一层尘土。
老郑头哪怕看着对方关门回去，还是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一手操作倒是惊呆了旁边的怜明道士，瞠目结舌：“道士我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离人这么近听人骂人，骂的还不是我！”
黄霄同样惊了，这村子的人居然都这么豪放？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不顾还有外人在直接骂起来了，就不怕别人看笑话吗？
黄霄本来很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但现在看这情况，倒是有些不好开口。
只能先从别的方面问起了。
一边想着，黄霄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老郑头不知道能不能对上目标的骂声，好奇道：“老丈，大白天的，我看你们村里怎么都没人出来晃悠呢？”
这倒不是黄霄东扯西扯，而是真感到有些好奇。
要知道村镇里的人，娱乐活动没那么多，没活计的时候吃饱了就爱出来在家门口晃悠，唠唠闲话，万一要是周围十里八乡有什么热闹事，上杆子往远了跑的也不是没有。
可这村子里却不是，不管院里屋里有没有人，都不见有人出来散步唠嗑，这让黄霄多少感觉有点奇怪。
老郑头自顾自又骂了半天，直到被黄霄问起，才收敛了暴躁情绪。
看两人好奇，兴许是时间长没跟正常人交谈了，老郑头此刻说起话来罕见的耐心，丝毫不见刚才的冲动。
“俺们小牛村本来其实也不是这样，那时候家家户户不说是踩烂门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不相往来，比陌生人还陌生，除了干活相互之间连见一面都难。”
“可就在之前，村子里一个叫羊蛋子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傻了，出来那是抓着谁都都问，问他的宝贝上哪去了，有没有人见到。”
“不管不顾尚且还抓着不放，要是万一有人一不留神打发的时候表现出有什么兴致，那更不得了，没有半天根本就别想甩开，跟狗皮膏药似的。”
“有人都快烦透了，琢磨着想打他一顿。可羊蛋子二三十岁，正是壮实的时候，傻了是傻了，可力气大的出奇。那人反被摁着打了一顿，摁在地上成了个泥驴子，就此成了村子笑柄。“
“就是刚刚旁边我骂的那畜生。”
老郑头黢黑老脸上柔和了几分，像是心情不错。
老郑头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头，像是想起来那人的惨状，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黄霄心中同样感觉好笑，那人吃了亏，成了村子里的笑话，心里却不甘心，还要一个劲把羊蛋子往别人家里去引，主打一个我吃了亏你们也别想好过。
看得出来，老郑头也不待见羊蛋子，对于祸水东引的那人更是恨透了心。
许久没跟人交谈唠嗑，老郑头生怕眼前人烦了他的自娱自乐，扭头走了，于是赶忙收住继续往下说。
“那人没讨到好，村子里其他人也长了记性，一听到羊蛋子过来就直接跑开了，或者干脆就不出来。”
“要不是今早上碰上这一档子事，门口发现……估计还得再冷清一段时间。”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黄霄眸子一闪，继续维持着刚开始那打听的语气问道：“那老丈你可还记得什么细节？”
老郑头静了下来，像是在思索。
“细节嘛……有什么细节？无非是清早有人早起，想着趁时间还早，赶紧避开羊蛋子出去边上的镇子买点东西，特意还挑了林子边上走。然后就碰见了那东西嘛。”
“再然后就是一声惨叫，那人跑着回家，没一会整个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本来大伙也都挺害怕，但羊蛋子搅合的时间长了，一个个心里也都憋着一口气，连死人也成了热闹事，都出来看热闹来了。”
“其他的细节，那还有什么细节？”
黄霄听着，跟张畅所说区别不大，但没说出他想听的东西。
于是他摆出一副更加好奇的姿态：“比如说，那死人手上有没有抓着什么东西？”
老郑头一听，眉毛直接挤到了一起：“抓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