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了五日,到了云梦。
镖头笑着抱起晚晚掂了掂,“小娘子,这就到了云梦,我们也告辞了!”
我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巧姑知道我无处可去,带我去了她家。
她家里是做生意的,这回遇见她正是去送货。
我在城中观察了几日,挑了个学堂附近租了个小宅子。
接下来,我想着找个活计,看着晚晚好好长大就好。
将晚晚送去学堂后,跟着巧姑将整个城跑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家愿意洗衣坊愿意要我去做工。
洗衣虽然累了些,但好在一同做事的都是些朴实人,并不会像世家妇人们一般话中有话,带着坑。
原以为生活终于安定了下来,谁知道晚晚上学第三天,巧姑急匆匆地跑来洗衣坊:
“阿鱼,你快去医馆,晚晚和砚席打架摔倒了头。”
我当即丢下衣服跑去了医馆。
到那里时,晚晚红着眼正坐在小板凳上,一句话也不说,看到我后憋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个穿着朴素衣衫的青年笑着将一颗山楂递给晚晚。
青年是大夫。
他叫我安心,说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肿。
我松了一口气。
晚晚接过裹着糖霜的山楂球也止住了哭声,好奇的观察着手中的新玩意。
我与他道谢,他看到我后却颇为惊讶:
“你不是顾辛的媳妇吗?”
我并不认识眼前的人,想来应该是顾辛认识的人。
“我与他已经和离了,公子莫要误会了。”
我给了他诊费,抱着晚晚走了。
回到家,不管我怎么问,晚晚都不愿说她为何与砚席打架。只是答应我下次不会再动手了。
看着她这样子,我也不再追问。
没想到不过三天,她又与砚席发生了争执,找到晚晚时,她正开心的与那日的大夫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看到她神采飞扬的眼眸,心里责怪的话瞬间一句也说不出了。
“孩子在学堂上与砚席拌了几句嘴,便跑了出来,我正好在附近给人看病,怕她乱跑,就带她在这里玩了。”
我向他道谢,恰好看见学堂的夫子路过,急忙上前拉住他。
“夫子,我是江晚的母亲,我想问一下,江晚这两回与砚席争执的事。”
夫子脸色有些难看:
“我这几日统共就教了一手诗,其他人都能倒背如流了,她还磕磕绊绊的背不下来,其他砚席笑了她几句,她便与人起了争执。依我看,你家孩子确实智力有些……,不如让她退学回家自学吧。”
我心里涌起一股愤怒:“她只是学的慢了些,又没有做错事情,你——”
手腕被人捏住,那大夫清瘦的脊背挡在我前头:
“圣人有云,因材施教,孩子并没有做错事,你却向着做了错事的孩子,你这圣贤书还真是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依我看,以你的本事,还真教不好她!”
夫子被怼的无话可说,胡子抖了抖,甩了袖子扬长而去。
“没想到你这大夫不仅会看病救人,骂起人也毫不逊色。”我出言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大夫笑着开口:“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我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然是夸你。”
晚晚不去学堂了,她无人照看,我的活计自然也做不成了。
我盘算着所剩不多的银钱,想着要不自己做点小生意。
晚晚倒是很喜欢那个大夫,他叫许褚山,听说也是京城人士,自幼拜了药王学了医。
这些年一直都在四处游弋,为百姓看病。
忙活了小半个月,终于开起了一家面馆。
面馆开业那日,我忙的晕头转向,许大夫路过来帮忙。
云梦多稻米,鲜少有人会做面,因此我的生意还算不错。
不到两月,我的面馆已经开始盈利了。
我算着手中的钱,高兴地买了酒,又做了一桌子菜,请了巧姑一家和许大夫来。
晚晚缠着许大夫问东问西。
我一时高兴,喝的有些多。
送走了巧姑一家,晕乎乎的收拾着桌子,坐在地上洗碗。
晚晚缠着许大夫不让走,他便坐下帮我一起洗碗。
看着晚晚坐在门口玩着手中的玩具,我忍不住发愁:
“许大夫,你来这里时间长,知不知道有靠谱些的学堂,晚晚这么大了,总该学些东西了,等我老了她也能好好活着。”
他将洗好的碗抱去后厨,端了一盆清水出来,
“不如让她跟着我学医如何?”
许褚山明白我在担忧什么,将我的手放进水里,仔细地搓洗:
“晚晚她对草药什么的很感兴趣,我说上一遍,她就能记住,比我聪明多了,我小时候背上五遍都记不住,师父就拿柳条抽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可不能打晚晚。”
他拿起毛巾将我的手一寸寸擦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打自己的徒弟呢?”
“你们在干什么?”
门外传来震怒的声音,我被吓得一激灵,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