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开与赠予

姚晓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想到了儿子的室友小坤。

此时院长正吃着牛肉包子，端着原汁豆浆，听到这话他差点给噎过去。

他刚上班。

听到陆江的母亲来了，便赶了过来。

“大姐，怎么可能是传染的。”院长喝了口豆浆，缓过来后，解释道。

“这病不带传染性的。”

“我们怀疑是他的脑部神经在恢复的过程中产生的副作用，但是您别担心，小江的症状很轻，不像小坤，他是清醒的，可沟通交流的。”

“来，您吃个包子，小桔，给你。”

院长把袋子里的牛肉包分了分，包子是用精美的白色纸袋一个个装好的。

这是小坤家里卖的包子。

他家开了几家连锁早餐店，在江城本地土著里面也算是小有名气。

有一家店正好在医院旁边，小坤妈妈隔三差五的便来医院送早餐给他。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院长。”

连夜赶来，没来得及吃早餐，身体已经本能感到饥饿，不过姚晓霞不好意思要，本想拒绝，只是想到儿子可能也没吃，便接下了。

“是这样的，经过我们专业的评估，他的情况要比小……其他臆想症患者好很多。”

“他的思维正常，心理平和稳定，沟通交流完全没有问题，没有任何暴力倾向。”

“顶多算是个中二病吧。”

在院长和姚晓霞沟通陆江的病情时，苏桔无意间看到了远处伫立的陆江。

他站在那里。

左边是阳光灿烂，右边是月影暗沉，他似乎刚好就在中间，在阳光与月影里扭动。

整个人给她有一种一会儿光明炙烈，一会儿阴沉深幽的感觉，矛盾又自然。

恍惚间，苏桔似乎看到了什么。

……

……

……

次日一早，陆江出院了。

他跟在母亲身后，一步步走出了这座困住原身十几年之久的精神病院。

陆江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流、风驰电掣的地铁、各种笔直修长的美腿……

陆江看晕了眼。

他对此方世界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那个大山脚下简单朴素又穷苦的小山村。

这是与大申截然不同的风景。

两者的发展也相差甚远。

大申千年如一日，社会文明停滞不前，甚至偶尔还会出现倒退的现象。

原因自然是仙道压制。

而此方世界，短短十几年便如同换了人间，发展之快让陆江很多都看不明白。

“小桔医生，今天麻烦你了。”

在路边等网约车的时候，姚晓霞紧握着苏桔的小手表示感谢。

苏桔是儿子的责任医生，这两年多来不仅治疗上特别负责，生活上也颇有照顾。

今天中午出院她也是全程陪同，帮他们办理好出院手续，整理陆江的个人物品。

现在打车去车站也是她叫的车。

“姚阿姨您客气了。”苏桔浅笑，雪白清秀的俏脸上浮现出几缕感慨。

她对陆江是有感情的。

陆江是她实习期接触的第一个病人，毕业后又是负责的第一个病人，持续两年多。

现在陆江莫名其妙的痊愈。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痊愈，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功劳，但苏桔还是感到开心。

“姚阿姨，回去后让小江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异常要及时联系我。”

苏桔再一次叮嘱。

下午她问到姚阿姨今后的打算，姚阿姨说打算送陆江去镇里的学校学习一段时间。

苏桔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

陆江失智已久，脱离社会也久，想要尽快适应现在这个社会，学校无疑是最佳选择。

请家教更好，但姚阿姨家显然没这个条件。

看着四处好奇观望的陆江，苏桔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然后她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小江，这是姐姐送给你的康复礼物，你回去后要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啊。”

苏桔递给陆江一个小袋子。

拿出了里面装的一部新手机，今年小麦刚上市的K70至尊款，12+512G的。

她不是很懂手机，听导购员说这款手机适合学生党用，于是就买了。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小桔医生，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这手机我们不能要。”

姚晓霞连连摆手，不想接受。

就像她说的，苏桔已经帮助他们很多了，她是个底层农民，这辈子都难以回报这份恩情。

陆江顺手接过，道了声谢。

他这两天见过小坤的手机，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差太多，功能更加不可思议。

“我教你怎么用。”苏桔笑着过来。

“要先把电话卡插进去，不然没有网，不过你也可以连WiFi，只是打不了电话。”

“这个按键长按就开机了。”

“设置解锁密码和指纹……”

姚晓霞看着兴趣十足的儿子，准备再一次拒绝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她有小桔医生的微信，想着回去后问问这手机多少钱，然后再把钱转给她。

“这是我的电话，我帮你存好了，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打给我。”

“等有网了你还可以下载一个微信。”

苏桔手把手教陆江怎么操作，两人离得近，陆江的耳朵被她呼出的气息弄的痒痒的。

他心想，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

过了一会，网约车来了，苏桔也终于教会陆江注册使用手机。

将行李都搬到车上。

临上车前，陆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人，笑着递给了正要转身回去的苏桔。

“这是我折的，送给你。”

纸人寸许长，全身苍白，身体单薄而扁平，带着一种脆弱的质感，整体轮廓简洁而清晰，纤细的线条勾勒出大致的人形。

脸部简单点着两个黑点作为眼睛，没有眉毛，显得空洞而无神，仿佛在凝视着虚无。

从身形依稀可以看出是苏桔的模样。

看着手上的纸人，苏桔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陆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苏桔医生，你不要担心，小陆这一走可谓是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啊！”

“金陵岂是池中物，小陆终究是走了。”

“我们也要努力啊，人道渺渺，仙道茫茫……终有一天我要踏破这牢笼！”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仙巅！”

苏桔有点绷不住了。

她转过身，只见围栏内，以小坤为核心的精神病们正摆手朝着陆江离去的方向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