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梁换柱

午时过，杂役三两成团蹲在院里吃糠咽菜。

一见宋德仁走进来，顿时见了鬼似的躲到角落，大气也不敢喘，只敢用余光去瞧。

宋德仁也不废话，开口便要人。

“张三，冯娘，出来吧？”

此话一出，目光齐刷刷望过去。

张三面无人色，不知吓懵了还是怎么的，一步一顿，行尸走肉般向宋德仁面前挪去。

见状，宋德仁负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此甚好，也给我省了些力气。”

才转身，便听一声怒吼。

“畜生，去死！”

只见张三忽然暴起，全力一刀捅向宋德仁后背，这一刀显然鼓足浑身气力与勇气，以至额头上大片青筋肿胀。

黄福生当即惊呼出声。

“师兄！”

话还未落，陡然一道寒光在院中乍现。

宋德仁“铮”一声拔剑出鞘，剑身如鬼魅般一晃，剑尖处凭空伸展一道三尺剑光。

剑光一闪而过，撞在墙角青苔顽石上，当即炸成了一大片冲天的碎石。

“啊！”只听刺耳的惨叫，上下分离，伤口处光滑如镜，张三痛苦地抽搐了起来。

剑气！

李易瞳孔剧震。

前身来到人间也有十四年，见过数不清的武夫，即便九品武林宗师，也不过是力气比普通人大些，跑起来比普通人快些。

似剑气这等传说中的东西，根本闻所未闻！

院中成片倒吸气的声音，让宋德仁相当受用。

“来人，将两个张三和冯娘一同送去丹房！”

闻言，在他冷冽的盯视下，几个杂役哆哆嗦嗦走出来，将张三裂开的两半身体，及早已吓昏的冯娘扛上肩膀。

随后，他在院中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李易和对面一个女孩的身上。

宋德仁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狰狞的扭曲，嘶声道：“李易，江璃，你们好大的福气！”

“你们是闰年闰年生人，后天去丹房伺候，可与师父一同飞升！”

话虽如此，众人看他们的目光却满是怜悯。

白日飞仙？

只怕是魂飞魄散吧！

李易心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玄阳子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下了禁制，一踏出清净观三里外就会暴死，有前车之鉴。

见李易一脸麻木，宋德仁呵呵一笑道：

“李易，江璃可是朝中江大人家的明珠，能和江璃一同升仙，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李易看上去吓得呆傻，脑海却全是方才他挥出的剑气，切豆腐般将人斩断的剑法。

“有内功却无武学，便似小儿抱金行于闹市，终究是给他人做嫁衣。”

“若能习得那门剑法……”

与此同时，院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师兄天纵奇才！看方才那道煊赫剑光，应是将秘传斩妖剑法练至入门了吧？”

李易的五感如今强化了数倍，宋德仁二人的交谈全部传进了他的耳中。

秘传？斩妖剑法！

方才他施展的就是斩妖剑法？

李易心中一动，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

“宋师兄，小弟对这斩妖剑法十分向往，愿让出一枚淬体真元丹，还请师兄成全！”

“呵呵！好说好说！今晚子时来我洞府。”

剑谱，淬体真元丹，子时！

听二人脚步远去，李易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若能将剑谱和丹药一网打尽，说不定……”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丑时，夜深人定。

几个守夜的弟子从院外走过，向内瞧了一眼，清点了一遍床上躺着的众杂役。

“行了！一个人也没少，可以回去歇息了！”

“听说了么？江璃是朝中江丞相的女儿，倾慕者无数，当真便宜了那姓李的小子！”

“便宜？炼丹炉里做夫妻么？”

二人离去之后，一道身影从屋内闪出，浑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反光的眸子。

正是李易！

他早摸清观里的巡守路线，出外院沿山间小道向东百丈，绕过两座高耸的哨楼，黑暗里匍匐着一片木质屋舍。

是观中弟子的居所。

“黄福生才新入门，应当住在新筑这几间。”

正这般作想，忽见眼前屋舍亮起一抹微弱烛光，将一人影子投在窗上。

屋里传来黄福生的自语——

“拐卖四个良家女，好容易攒了五十两，买了枚淬体真元丹，转头便要拱手让人……”

“不过，斩妖剑法是仙家武学！有此剑法傍身，宰那些守城武夫，还不是信手拈来？”

闻言，李易眉头微微挑起。

若没猜错的话，黄福生口中所谓的守城武夫，应是在岳阳城死守的几位义士，与无恶不作的黑风寨抗衡，已有数月之久。

而黄福生在观中学艺，竟是为了屠城作恶？

“该杀！”

李易捏紧手中钝剑，悄然催动丹田中的内力分散于四肢，右腿在地面猛地一蹬，旋即身形如炮弹般破窗而入。

“谁！”

黄秋生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拔剑阻挡，却觉一股子沛然之力悍然砸下。

烛光照亮了李易双眼，在昏暗中杀气凛凛。

“是你！”黄秋生惊骇欲绝。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低贱药人，竟能在一招之内，以纯粹的气劲将他这般得师父亲传，淬体三重的关门弟子压制。

而最让他惊恐的，是李易眼中磅礴的杀意。

“饶……”

下一刻。

一抹寒光刹那间喧哗了月夜。

“砰”人头落地。

因他剑钝，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李易在黄秋生道袍上擦去剑上的血渍，手腕却因兴奋而止不住地颤抖，喃喃自语道：

“第一次杀人，不似传闻中的恶心反胃，反倒莫名兴奋？”

转念一想。

“杀的是恶人，有什么可怕的？”

宰了黄秋生后，他在尸首上洒了层土灰掩盖血腥气味，便见面板在眼前浮现而出。

【替天行道】

【人族·淬体三重】

【获赐福缘：150】

见此，李易心中微微一动。

原先以为，福缘只能由每天一点积攒，所以才心怀希冀在此忍辱负重。

“如今看来，除恶方为正道。”

气运还算不错，若无必要便不更换了，再摇出个废气运，只怕眼下谋划要付之东流。

他迅速在屋内翻找，很快在衣柜里找到一个三寸见方的丝绸缎面盒子。

打开后，是一枚龙眼大小的血色丹药，躺在丝绸铺成的软垫上，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淬体真元丹！”

他当即熄灭烛火，吞下丹药，打坐炼化药力。

不多时，只觉腹中一阵翻涌，继而后庭接连发出几声轻响，李易顿觉浑身一阵轻灵。

“淬体六重！”

“一枚淬体真元丹，凭空促成了两重修为。”

消化丹药后，李易并未在黄秋生屋中停留，从衣柜取翻出一件崭新道袍换上，捡起落在地上的法剑挥了一挥。

此剑比钝剑重许多，通体以玄铁铸成，一挥起来，屋内闪动耀目寒光。

“弟子的佩剑，果然不俗。”

佩剑别在腰间，李易趁夜色直奔宋德仁家。

作为清净观大师兄，宋德仁住的是阁楼，在一片低矮木屋中颇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