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耍猴儿

大雍，青州，安和郡，平阳城。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一阵清凉之风，给整条长街带来了一丝凉爽，但却丝毫影响不了街道上热闹的氛围。

一群或穿着短打或穿着麻衣的百姓围绕在一处地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神情兴奋，口中还发出惊叹之声。

不少孩童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脸上满是兴奋与激动，似乎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事物让他们感到十分惊奇。

只见那被人群围着的空地上，两个身影正在耍着猴儿。

所谓的耍猴儿，又叫猴戏、猴子戏，是自古以来民间卖艺的一种形式。

以此为业的人以猴为戏，平时自己养一只或是几只猴，对猴进行训练，如穿衣、带帽、翻跟斗等等，驯得好的还会使其学会走绳索、作揖、鞠躬等。

那两个身影中稍显年轻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刚过一米六的个头，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小，眼神明亮，模样倒也算是清秀，穿着一件粗布衣服。

他从一旁的小箱子里拿出几件道具，接着就“铛铛铛”地敲起小铜锣。

只见那身形相对高大，模样老实的中年男子便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甩出一阵阵脆响，地上的猴子们就直起身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

听到铜锣声，周围的一些看热闹的人里，有一些手中有零食的孩子，在大人的提醒下，就把麦饼碎、瓜子朝场子里扔去。

猴子见了吃的，便急不可待地跑过去，抓在手中就往嘴里塞。

那中年男子这时发出一声高喊，把手里的鞭子扬起，照着猴子就是一下。

猴子们顿时就吱吱地叫着左右躲闪，被鞭子抽急了，它们也会互相配合，对中年男子前后夹击，在其本就破旧的衣服上，又撕出几道口子。

看到这情景，周围的人们就会发出一阵阵地哄笑，场上的气氛也就更加浓烈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少年就会边敲锣边喊：“都来瞧，都来看，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并牵着猴子让人们往后退，弄出一个两丈范围的圈子，这叫“打场子”。

等到周围的人安静下来之后，那少年就把猴子拉出来，用平时训练用的指令边敲锣边吆喝指挥猴子带帽、穿小袄，赢来周围观者的一片叫好声。

“各位父老乡亲，这些猴子没吃饱，不好练了，麻烦各位帮上一把，以后才能继续有这猴戏可看！”那少年说着，就他拿着铜锣顺着人转圈。

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人拿出铜板来“打赏”，有给一文的、两文的，给两文的已经算多了，也有见状就撤的。

对于那些不给钱，少年也不在意，而对于那些给了钱的，少年嘴里就会蹦出几句好话来。

如果有给十文八文的“老爷”，少年还会卖把力气，马上让猴子翻跟头、立大顶，他还会与猴子一起给“老爷”作揖、鞠躬，对他的捧场表示真诚的谢意，也是给其他人树立个多给钱的榜样。

说到底，耍猴儿也没什么花样，无非是指挥猴子翻跟斗、穿衣服、爬杆，用不了半个时辰，各种招数就都耍尽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才一个个散去，那中年男子就把猴子收拢在自己身边，闷着头一件一件地收拾起地上的行头。

而那少年则是清点着铜锣上的铜钱，脸上有着淡淡地笑容。

等东西收拾完后，两人俱是把猴子架在肩膀上，然后朝着家中走去。

离开长街，拐进一条小巷，周围的建筑立马变了样，周围都是老旧的低矮平房，和刚才长街两侧的房屋形成了鲜明对比。

越过地上一滩污水，路明微微皱眉，紧了紧怀里的铜钱，与父亲路远山对视一眼，加快了本就不慢的步子。

路明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了，从一开始的茫然无助，到后来的无奈接受，为了生计与父亲出门耍猴儿，他已然不再是之前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了。

这半个月来，他对这个世界也算是有所了解，他所在的是一个名为大雍的王朝，现在正值大雍末年，上有皇帝贪图享乐，大臣争权夺利；下有军阀宗门割据，天灾人祸，百姓民不聊生。

像他现在的家庭还算是好的，虽然经常奔波，地位低贱，但好歹也有一项谋生的手艺，最起码活下去不成问题。

就在父子俩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两人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只见两个不高不矮的身影站在路明的家门前，正在谈笑着什么。

见到父子俩出现，两人当即停下了谈笑，把目光看向他们，其中一个人笑着说道：“老路，这次耍猴儿收获不小吧？”

眼前这两人是铁石帮的人，路明一家所在的这一片区域都是铁石帮的势力范围。

这里的住户每个月都需要向铁石帮缴纳所谓的“供奉”，以换取铁石帮的保护，让他们免受小偷、混混的袭扰。

路明脸上露出笑容，伸手在怀里一顿摸索，而后摊开手掌，手里是一枚枚的铜钱。

“两位大哥说笑了，我们父子俩耍了一下午，赚的钱也不多，这是我们这个月的供奉，多出来的钱就当我们父子请两位喝茶了，还请两位大哥不要嫌弃。”路明前世虽然是大学生，但在人情世故，人际交往方面还是颇为心得的。

既然这供奉是非交不可，那自然没必要拖拖拉拉，平白惹人生厌，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交出来。

多拿出几文钱，则是为了避免这两人找什么麻烦。

“不错！老路，还是你儿子懂事！”那个身形稍微壮实一点的男子赞赏的看了路明一眼，将他手上的铜板拿走。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看在你这小子那么懂事的份上，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不过记得带上钱，我可不白帮人！”

说着，就跟另外一人朝着另一户人家走去，显然是继续去收那供奉了。

待到两人全部离开后，路明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跟着路远山回到了家中。

对于铁石帮，路明心中也没什么恶感，在他看来，铁石帮做事还算厚道，虽然每月要收取不少的供奉，但也确确实实维护了他们这一片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