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爹在世的时候,有个邻居的儿子在城里谋了份体面的工作,经常来爹面前炫耀。

爹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没一个让他过上悠闲富裕的日子,第一个被骂的便是大哥,说他作为家里的老大,没给下面两个弟弟做好榜样。

其实大哥每天忙着店里的生意,并未偷懒。大哥听了爹的责骂,嘴上不说什么,时常背地里唉声叹气。

后来大哥的生意渐渐好了,爹依旧嫌他做的不够好。

可我相信大哥人品老实,他每天忙里忙外,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得到老爹的认可,每每逢年过节,他都是拿最好的东西孝敬老爹。

反倒是正事不干的三哥,隔三差五的伸手向爹要钱,爹的钱又是哪来的?还不都是大哥和二哥在外面辛苦赚来的。

大哥经常被爹责骂,二哥也没好到哪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俩都站在同一条战线。

我也看不惯好吃懒做的三哥这么欺负大哥,我们兄妹三个都一齐指责他。

三哥见家里没一个人支持他,气得脸色铁青,摔门而去。

我和二哥都安慰大哥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可是大家心里也都有了各自的想法。

三哥平时的行为固然混账,他说的话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大哥他们开始操办后事,我也准备过去帮忙,大哥却拦下我,“秀秀,你身体不好,到屋里待着吧,这儿有我和你二哥就够了。”

前几年,我因为贪玩从山坡上滚下来,磕伤了后脑勺,因此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甚至还丧失了部分记忆。

这些都是后来大哥二哥告诉我的。

大哥是担心我劳累引发了病情,就让我回去歇着,毕竟是爹去世了,做子女的哪能真到一边坐着。见我执意要帮忙,大哥便依着我了。

爹去世的消息很快在左邻右舍传开了,因为他死的太过诡异,我们自己都没搞清楚,更不可能把大哥的嫌疑对外透露半句。

那样引来巡捕房的警察,大哥被关进牢房,不死也要掉层皮。因此我们都说爹是死于半夜心脏病发作。

在一个北风呼啸的阴霾天,我们把爹安葬了,纸钱被凛凛朔风吹得满山皆白,苍凉激荡的哀乐回荡在山间,也让每个人的心情都跌倒了谷底。

大哥长跪在爹的墓前,哭得像孩子一般。

二哥悄悄对我说:“直到爹死了,大哥都没能得到他一句肯定的话,他这是不甘心啊。”他说下这句话时,声音颤抖,眼眶微红,满眼噙着泪。

三哥只顾闷头给爹烧纸,一句话也不说。爹生前最宠他,现在爹急匆匆的走了,没交代一句后话,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

办完丧事后,每个人都筋疲力尽。以前爹在的时候,家里总还有个人不停地唠叨,现在他不在了,整个屋里显得十分沉闷。

三哥觑眼看我们都不说话,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现在爹不在了,我们几个总得把日子继续过下去,咱们是不是该把家产分一分?”

正在倒茶的我听见这句话,手指僵硬的停了下来。

原来,刚才在爹的坟前,他一句话也不说,敢情就是在盘算这件事。

“啪”的一声,二哥冲过去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

二哥指着他骂道:“爹生前最疼的人就是你,现在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分家产,你还是人不是!”

三哥捂着发红的脸颊,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服二哥的管教。

“老二,你少装模作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信咱家这么大的一间祖宅,你就不想来分一杯羹!不然,你这么快回来,就是为了给爹下葬?”

爹已经不在了,长子如父,大哥身为家里的老大,自然是要担当起主事人这一身份。

尽管他也看不惯三哥的做派,也不能任由他们兄弟二人这么闹下去,上去拉住了二哥,这才没让暴怒的二哥继续对三哥暴打。

望着三个哥哥互相指责谩骂,我感到头痛欲裂,大叫了一声“住手”,接着对大哥说:“就按三哥的意思办,把家产分了吧!省得咱们几个挤在这屋檐下闹得鸡飞狗跳!”

“好!分就分!”

二哥立刻答应了我的提议,“现在我和大哥也不用再赡养爹了,以后大家各凭本事吃饭!”

三哥听见最后一句话,开始慌了,“老二,你……你说这话分明就是盼着爹早死啊!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养爹了,所以才想法子毒死了爹?”

见他越说越离谱,大哥冲他大吼道:“老三!说话要讲证据!咱们都知道你怎么想的,从前爹把我们孝敬他人家的钱都给了你,虽然他老人家走了,好歹你也是他亲儿子,我们做兄弟的也不会把你赶出家门。

看在你没工作,养活不了自己的份上,祖宅分你一半。秀秀还没出阁,得给她留一间,我就搬出去住,老二……”

“我早就外面另立门户了,以后这宅子我也懒得回来了!”

这么说来,以后这间老宅只剩下我和三哥住了,想到这,心里蓦然感到十分伤心。

我也想跟大哥二哥那样出去另立门户,可我是个女儿身,除非哪天出嫁了才能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三哥。

三哥分得了大半祖宅,可没得到一分钱,心里不乐意。

他想爹一定还留下了不少钱财,大哥告诉他,那些钱早就用在给爹办丧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