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临律例，凡是在外领兵作战的将领其家眷皆要安置在帝都。
朝廷美其名曰将领跟贼人作战，自然要帮忙照顾家眷。
可所有人都明白这实际上是威胁。
留在帝都的家眷是防止将领们作乱的筹码。
被救下性命的穷苦人，正对周辰和李雪星道来宅邸中发生的一切。
也不止他一人被诱骗到左庶长府上。
所有为求得一份差事的穷苦人或被威逼或遭利诱，总之都被迫参与左庶长爱子的“游戏”。
“那位少爷许诺，会给我们提供最好的饭食。”
穷苦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对于饱一顿饿一顿的他而言，纨绔子弟提供的八珍玉食自然每一道吃起来都令人垂涎三尺。
“条件则是在吃饱喝足后，要跟少爷豢养的爱兽比赛。”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倘若没人能跑得赢那些凶兽，落在后面的就要成为爱兽的饭食……”
“好，好多人，都给猛兽……”
被关在宅邸几天，倒霉穷苦人已亲看见到好几位同伴被野兽吞食。
周辰的目光则变得冰冷起来。
难怪上次那只猎豹一发现他们便直扑向衙役脖颈，想来豢养畜生的纨绔子弟平日没少玩这类血腥游戏。
这时候另一名家丁鼓起勇气，轻声威胁：
“别问了！”
“这是为你们好，左庶长大人还在外领兵，知道我们家的事情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想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吗？”
“更何况你们也得罪不起左庶长大人……”
话音未落，周辰便走上去一拳将其打晕在地上。
“杂种！”
“一个仆人，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更何况区区左庶长，小爷可从未放在眼里！”
尽管并不清楚，大临朝堂之上圣女跟左庶长谁的地位更高。
但周辰想到上次独眼武者瞄了一眼匕首就吓得落荒而逃，想来所谓的左庶长也算不得什么大官。
本就因失去战力，受制于人的独眼武者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并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
“上次去宰辅宅邸负荆请罪，明明直接被轰了出来。”
“可这黄毛小子的确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他真跟哪位大人物有关联？”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左庶长大人的名声败坏！”
独眼武者一言不发得继续观察情况。
李雪星向穷苦人询问道：
“跑不过豢养猛兽的，都要喂给畜生。”
“那你为何会被带到城外集市，还差点被那苍白兽骨杀死。”
对方声音中带着一抹哭腔。
“小人以前在村里最是勤快，靠着干活多锻炼出一副身体，面前在那些游戏中没被野兽追上。”
“可就在前不久，那位大少爷说要增加玩法。”
“每隔两天随机从我们之中抽一个人，带到外面杀掉。”
于是尽管前两具在集市被发现的尸体主人跑赢了豢养猛兽，却仍旧难逃一死。
可剩下的问题，眼前的穷苦人就无法回答。
“小人只是被告知抽签抽到我，今晚要丢掉性命。”
“兽骨什么的，小人未曾听过。”
既然如此一个普通山野村夫也不可能知晓尸体后颈留下见骨的野兽咬痕，并且差点兽化的情况。
于是李雪星将询问目光投向敌人中唯一的武者。
“现在让你说话。”
“他不知道的事情，由你补充。”
周辰则拿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野兽头骨。
虽然只有头骨可上下颚上保存完好的利齿，仍旧显得无比狰狞。
周辰一时间也无法确认，这是何种猛兽留下的头骨。
起初独眼刀疤武者还想要隐瞒，然而李雪星刀子般的眼神跟散发出的杀气让他意志动摇。
“何必呢？”
“你的两个同伴都招了，而且我已经得知此事跟左庶长的爱子有关，去府上调查也能水落石出。”
“只是在那之前，要先挖出你仅剩的眼睛并切掉鼻子作为惩罚。”
独眼武者只好乖乖提供情报。
“野兽头骨总共有七副，皆是左庶长大人剿灭贼人获得的战利品。”
“少爷从小喜好豢养猛兽，于是那位大人便命令亲卫返回帝都，将这些头骨作为礼物送给少爷。”
“原本这些头骨被堆放在仓库之中堆满灰尘，毕竟少爷还是更喜欢活着的猛兽。”
“可大概就在七天之前，少爷突然翻找出头骨并要抽签随即处死奴隶。”
无论是独眼武者或者两名家丁，都不把来谋生路的穷苦人当人看待。
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左庶长父子，因此才能良心泯灭到助纣为虐。
只要纨绔子弟下达命令，无论是否合理不管要死多少普通人，独眼刀疤武者也会执行。
也正是左庶长独子下令，要他们将穷苦人带到集市并用诡异猛兽头骨杀死。
周辰忍不住开口打断：
“让你们带到这边杀还真敢执行，就不怕朝廷调查？”
刀疤武者一副失算的模样：
“我也没能想到，明明上面已解除戒严令竟然还会在乎区区两具尸体。”
这名武师强者似乎认为是之前于帝都发生的叛乱，让朝廷中的大人物变得格外警惕。
否则又有谁会在乎两具下贱奴隶的尸体？
李雪星注意到什么。
“之前都是堆放在仓库中，你们家的少爷为何突然对头骨提起兴趣？”
又想起过往的屈辱经历，令中年武者忍不住用怨恨眼神看向周辰。
随后他才幽幽得开口。
“这都多亏了你那同伴。”
“前不久少爷养得最健硕也最喜欢的猎豹不小心逃出宅邸，并一路逃出帝都。”
“等我终于追上去，那只猛兽竟然已被斩首扒皮，下方还架着篝火！”
听到这，就连那两名被打了的家丁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周辰。
他们没有忘记少爷在猎豹丢失后的大发雷霆，听到可能招惹了跟老宰辅有关的大人物更让整个府邸惴惴不安。
总之那几天少爷喜怒无常，他们这些下人也经常被拳打脚踢权当做出气筒。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今晚这个使用大刀的男人。
周辰尴尬一笑。
“不是吧？这件事能赖到小爷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