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遂做出这样的事情，赶出东宫也是应该的。”李承乾摆了摆手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是原身干的糟心事，但李承乾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丢人。
“夫君不怪我？”苏婵愣了一下看向李承乾。
眼下的苏婵实际上是带着巨大的心理负担的。
尽管作为明媒正娶太子妃她理论上来说具有相当大的权利，但是李承乾并不是一个傻子。
李承乾瘸腿以后是心理逐渐变得变态，却不是人傻了。
在身体健全的时候，李承乾是整个大唐公认的继承人，是朝堂上下交相称赞，李二私底下能拿出来和群臣炫耀的存在。
不同于魏王李泰被文人士子吹捧出来的名气，李承乾的能力是得到过一众开国猛人，乱世里杀出来的大佬们高度赞同的。
所以，哪怕李承乾瘸腿以后昏招频出，行事逐渐癫狂，但对东宫依旧具有高度的掌握。
在瘸腿之前，李承乾和苏婵倒算得上相敬如宾，但是在瘸腿之后，或许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亦或者心理逐渐变得敏感，亦或者是性取向的改变。
总之李承乾在疏远自己妻子的同时，二者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如以前那么平静。
苏婵作为太子妃，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在李承乾逐渐变得胡闹的时候自然尝试劝过李承乾。
然而对于一个心理极度敏感的人而言，劝告无异于火上浇油。
东宫属官在李承乾身边喋喋不休李承乾都敢派人刺杀，对苏婵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李承乾瘸腿以后，苏婵和李承乾之间的感情飞速下降到冰点以下，而因为李承乾逐渐变得癫狂，苏婵也开始愈发的畏惧李承乾。
以至于连处置东宫下人的事情都不敢作为……
甚至于在李承乾已经下令解散太常乐人的时候，苏婵将郭遂赶出东宫都要亲自上门赔罪……
李承乾思索了一下，愈发觉得原身有点不是东西。
尽管穿越以后李承乾觉得原身性情大变情有可原，但变成这样……倒也难怪事情最终滑向不可知的深处。
“这有什么好怪的……我已经下令解散太常乐人，郭遂本来也是乐人，假托于东宫，赶出东宫并无不妥，况且你是太子妃，处置一个下人，又何须向我赔罪？”李承乾笑了笑。
苏婵闻声更加觉得奇怪了起来。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李承乾大发雷霆的准备……
但是郭遂的所作所为确确实实触碰到了苏婵的底线。
她可以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但她不能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这是她的反抗，她已经想好自己会面对什么，但是想象中的怒火并不存在，自己的夫君，面对这件事简直平静的不像话。
超出预料的反应让苏婵准备好的话语窒在口中。
“妾身……”
“之前我做了很多糊涂事，现在所幸也已经想清楚了。”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下令解散太常乐人的，你将郭遂赶出东宫，于我而言，是查漏补缺。”李承乾开口说道。
苏婵闻言心头的疑惑更甚，这种话是能够从自己夫君嘴里说出来的么？
苏婵狐疑地看向李承乾……
本能的畏惧和隔阂让苏婵并不能够放心信任李承乾所说的话。
可是仔细一想，解散太常乐人确实是自家夫君亲口下令。
不仅苏婵觉得奇怪，整个东宫的属官都觉得奇怪。
这是太子最心爱的人和团体，前一天太子和东宫属官还因为这件事争吵，第二天扭头就将这些人全部赶出了东宫。
事实上作为太子妃，哪怕穿越以后的李承乾刻意回避，苏婵也察觉到了自家夫君的反常。
解散太常乐人，主动接见东宫属官，主动的开始处理东宫的事务，耐心的倾听东宫属官的谏言，赶走居住在东宫的突厥群竖……
苏婵虽然没怎么和李承乾会面，但李承乾反常的改变苏婵是知道的。
相比较以前，太子发生了改变，周围的人和事物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发生了改变。
就像今日，苏婵之所以敢不问李承乾先行赶走郭遂，未尝没有李承乾这一个月以来的改变的原因。
所以……太子，自家的夫君，真的是痛改前非了么？
苏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家的夫君似乎变得陌生了起来。
倒是小小一只的李厥率先开口。
“你不骗人？”李厥小心翼翼的从苏婵背后探出脑袋。
“真不生我娘亲的气？”
李承乾闻声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孤虽然做过糊涂事，但总归是没骗过人的。”
这话倒不是李承乾为原身开脱，李承乾心态大变以后虽然干了很多荒唐事，但身为太子的骄傲还是在的。
李世民杀称心，解散太常乐人，李承乾转头就给称心在东宫立碑，没过几天就重新组建太常乐人。
东宫的属官批评李承乾，李承乾转头就敢派人刺杀，面对李世民的问责也是一力担之，事情败露以后也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甘愿受罚。
作为太子，李承乾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是直白的去做，不想干的事情，也向来不会干。
相比较于处心积虑想要登上太子宝座的魏王，李承乾反倒显得过于简单粗糙了一些。
“厥儿！”苏婵拍了拍李厥的脑袋。
“你要叫父亲，娘是怎么教你的？”苏婵皱了皱眉。
“那……”苏婵训斥完不知道开口叫爹的李厥尔后又看向李承乾。
“什么？”李承乾开口问道。
“夫君要一同用膳么？”苏婵小声的开口，微微抬眸，眼中带着一丝希切。
“吃饭啊……”李承乾往门外看了一眼，天色确实黯淡了下来。
尽管心里有些犹豫和逃避，但是看到苏婵以及李厥两只带着恳切的目光，李承乾有些难以拒绝。
说到底，不论逃避与否，这是自己穿越以后总要面对的事情。
有些事情可以逃避，但是有些事情却是逃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