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有人?”于凤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救人,她冷静地站在原地,眼神紧紧地盯着水中的那个人。
耀快速的转头看了一眼后,神色平静的看向于凤,不紧不慢地回答:“谁知道呢,小主人你要救她吗?”
于凤仿若未闻,只是眉头微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水中的挣扎声逐渐变得微弱,那挥舞的手臂也慢慢没了力气,直至最后,水面归于平静,只剩下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涟漪证明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片刻后,于凤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已经归于平静湖面,简短而冷漠地对耀命令道:“把人捞起来吧。”
“好的,小主人。”听到于凤的命令后,耀神色镇定自若的抬起手臂,随意地轻轻一挥,仿若四两拨千斤般,空气中一股无形的神力开始凝聚、翻涌,这股神力犹如灵动的游龙,迅猛却又不失精准地朝着那已经沉入水底之人席卷而去。
水中之人的身躯在神力的包裹之下,缓缓从那幽深的湖底升起,破水而出,带起一片晶莹的水花。水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似无数细碎的钻石散落在空中。神力托举着那人的身躯,平稳而持续地向着岸边漂移,直至轻轻地落在湖岸之上,未激起一丝尘埃。
“过去瞧瞧。”见人已被捞到了岸边,于凤没有丝毫犹豫地款步走去。待她走近,快速垂目打量了周身尽湿,发丝还在滴水的女子后,开口询问道:“死了吗?”
“她还活着。”紧跟其后的耀随即回应。
“那等她醒来吧。”于凤轻声喃喃,随即缓缓蹲下身来,目光紧紧锁住女子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像是要穿透她的皮肉,直探灵魂深处,探寻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咳咳!”女子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只觉喉咙一阵辛辣,紧接着一口水从口中喷出。她的意识仍有些混沌,眼前的景象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
“你们是谁?”女子吃力地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于凤,和正挂着温和微笑的耀,有些警惕的询问。
“刚才我们路过落日湖时听见有人呼救,便将你救了上来。”于凤平静地解释着,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听完于凤的回答,女子的眉头下意识的轻轻皱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晃了晃脑袋,缓缓起身对于凤温柔的笑了笑:“谢谢你们。”
“不客气,话说,一大早你怎么会在湖里?如果不是我们刚好路过的话……”于凤并未说完,但女子却明白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
她纤细的手指随意地理了理贴在身上那被湖水浸透、略显狼狈的衣裙,轻声回应道:“我叫薇遥,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村子里,今早到湖边打水时不小心脚底打滑掉进去了。”薇遥一边轻声解释着前因后果,一边向树林中缓缓迈步。
于凤瞧见,目光与耀短暂交汇,似是无声地传递了某种默契,便一同迈步跟在了薇遥身后。
“那我们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吗?”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于凤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开口询问。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薇遥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异样的氛围,那种感觉很是奇怪,仔细琢磨,竟像是深深的绝望和痛苦,可这种情绪究竟因何而起。于凤竟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只能满心疑惑地跟着她。
“都可以,不过你们要当心我父亲。”薇遥并未回头,语气平静得如同这林中静谧的空气一般。
“为什么?”于凤接话询问。
“没什么,总之我会尽量保护你们安全的。”薇遥的语气不由地加重,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抗拒。
于凤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合适,便也不再开口接话。就这样,三人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默默走着,唯有脚步声在树林里轻轻回响。
没过多会儿,她们便抵达了薇遥所在之处。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于凤微微一愣,说是村子,似乎有些勉强,只见眼前仅有三四座略显简陋的木屋和泥屋零零散散地聚在一块儿,周围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古朴而又有些荒凉的气息,和于凤想象中的村子模样相差甚远。
薇遥最终在一座木屋前缓缓站定。她仰头望向那扇半掩的大门,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片刻后,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转过头来,目光有些躲闪地看向于凤,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询问道:“你们……有钱吗?”
“有的,是借住费吗?”于凤微微挑眉,心中虽对薇遥此举满是疑惑,却也未多做迟疑。她伸手探入随身携带的钱袋,从中摸索出一枚金币,轻轻递到薇遥面前,看着薇遥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寻与好奇。
“算是吧,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薇遥不客气地一把抓过金币,随意地丢下这么一句后,抬脚走进了木屋之中,那态度与神情与刚才询问有没有钱时简直判若两人。
随着薇遥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内,短暂的寂静后,一阵打骂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冲破木门的阻隔,直直传入门外于凤与耀的耳中。
“这是怎么了?”于凤下意识地回过头,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与耀的视线交汇,似乎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我去看看。”这份好奇并未持续太久,于凤轻提裙摆,在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前,猫着腰,耳朵紧紧贴在门缝处,倾耳偷听起来。
屋内
薇遥正急切地和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解释着:“父亲,她们只是暂住一晚而已。”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安。
闻言,男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那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你个蠢货!咱家本来就不宽裕,连个多余的房间也没有,你还往家里带人!”
薇遥嗫嚅着:“父亲,她们不白住,她们给钱了的。”
“给钱?到这边来的能有几个钱?”男子怒目圆睁,手指几乎戳到薇遥的脸上。
“她们给了一金币。”薇遥低下头,不敢直视男子的怒火。
闻言男子面色一顿,只见他一把夺过薇遥手中的金币,仔细辨认了一番后,哼了一声:“就这么点,也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行了行了,你自己想办法给她们找个住的地方,别在我眼前晃悠。”
“好的。”薇遥失望的点点头,没有再继续争辩。她转身走到门口,轻轻握住门把手,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那般激烈的动静,也不知有没有被她们听到?若是听到了,她们一定觉得我家很糟糕,如果提出退钱的话自己怕是又免不了父亲的一顿打。”这般想着,薇遥的手似有千斤重,可最终还是缓缓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被无限放大。只见于凤正安静地站在门外,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神色平静得仿佛一泓不起波澜的湖水,就好像刚刚根本未曾在门口偷听,一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优雅而从容。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于凤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薇遥脸上那清晰可见的手掌印上,却仍佯装不知情地问道。
“没什么,记住我刚才和你们说的话。”薇遥垂眸,避开于凤那直勾勾的视线。
“你脸上的红印就是你父亲打的吗??“于凤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关切。
“这我不小心摔倒擦伤的,和父亲无关。”薇遥着急的解释着,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挡住脸上那片被打的痕迹。
见此,于凤心下了然,便不再打算继续追问,而是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带我们去房间吧。”
薇遥点点头:“嗯,跟我来吧。”转身朝着木屋走去。
“午餐与晚餐我会给你们送过去,另外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就行。”薇遥一边小声叮嘱着,一边引着于凤和耀穿越略显杂乱的客厅。
“好的,谢谢。”于凤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桌上趴伏着浑身酒气的男人时,眉头微蹙,旋即移开视线。
“房间比较简陋,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薇遥伸手推开了客厅右侧那扇毫不起眼的小门,随着门缓缓打开,狭小的屋内干净整洁,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床铺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地面也光可鉴人,与杂乱的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挺整洁的。”于凤轻声说道,随后迈步走进房间。
“你还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不用刻意照顾我们。”于凤的视线从摆放有序的书架到叠放整齐的床铺一一掠过。确认没有异常后,安然地在一个小凳上轻轻坐下。
薇遥垂眸,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好,那我先去忙了,你们有事叫我就行。”语罢,未等回应,她便猝然转身,抬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伴随着清脆的关门声响起,于凤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扇有些破旧的小门上。她眼神中透着思索与疑惑,仿佛透过这扇门看到了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良久,于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缓缓回头看向耀。
迎上于凤那满含疑问的目光,耀微微摇了摇头,神态平静,不见丝毫波澜。“或许是有什么不方便告知的苦衷。小主人,你赶了一晚上的路,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听说在太过疲惫之时,思绪便容易繁杂错乱。”他语调平缓,神色自如,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温柔而专注地凝视着于凤,似在无声地安抚。
“是吗?”于凤轻声呢喃,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回过头。眼眸中闪烁着犹疑不定的光芒。
“但真的很奇怪了。”当她目光移向一旁那虽整洁却透着几分简陋的小床时,眉头又不由轻皱,眼神里交织着困惑与不解,似乎想要从这张床上寻觅出能够解答心中疑团的蛛丝马迹。
“或许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于凤在心底默默思忖着,从小凳上缓缓起身,朝着那张小床走去。
“耀,你在房间里,不要离开。”于凤在小床上轻轻躺下,她朱唇轻启,话语间带着一丝疲惫。
“好的小主人,你安心休息。”耀的声线轻柔,如潺潺流水般淌过耳畔,只是那语调之中,似有若无地挟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蛊惑之意,仿若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在于凤的意识边缘,试图牵引着她的思绪渐渐陷入静谧的休憩之境。
“好。”于凤微微的应了一声,旋即眼帘轻阖,渐入沉睡。
待于凤安睡之后,耀在于凤先前坐过的小凳上缓缓落座,十分安静地盯着于凤恬静的睡颜。许久,幽幽地轻声感叹道:“还挺善良的……”低低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中回荡,似赞赏,又似无奈,更似隐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