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起打球吧

“想不到，第一次分座位我竟然是最后一排。”

阿易愤愤不平的说到。其实真正让阿易生气的，是自己的身高在班级里除去大正只能算中等偏上，明明还有好几个比阿易高的男生，却坐在他前面一两排。阿易却和大正是同桌。旁边的大正拉着阿易的衣服说。

“你别生气，其实是我主动和老师提出来的。”

阿易直愣愣的看着大正，满脸的不解。大正赶紧解释到。

“昨天咱们，还有马炎算是认识了。那就是说咱们是朋友了。我不想和陌生人坐一起，所以告诉老师和你已经认识，希望能坐到一起。”

这时阿易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变成了马炎的替代品。仔细想想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对大正也是充满好奇，说不定正是拉他开始接触篮球的最佳时机。于是阿易开始问到。

“昨儿下午你和马炎去干嘛了？”

“买鞋。”

说完大正把脚伸出来。发现鞋的侧边已经有些开胶，多处地方早已因为时间太久开始形变。

“那你怎么还穿着旧鞋？”

“因为买不到。我最少要穿49以上的鞋。”

阿易听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鞋码。他甚至不知道鞋码真的会有这么大的。看电视里的篮球运动员也有很多两米以上的，知道他们的鞋码很大。但是第一次能够实际接触到类似的人还是有点超出认知。

“本来就很少能买到合适的鞋子，我已经习惯了。多转几个地方肯定还是会有的。”

这时铃声响起，新学期的课程正式开始了。大正在一上午的时间里，也就早上和他说了那么几句话。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捧着一本厚厚的武侠小说在看。如非必要，绝对不会主动找别人说一句话。上课更是蜷缩一团，讲台上的老师都能轻易忽视这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同学的存在。

中午放学路过经常逛的鞋店，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货。于是一头就扎进去，看着满墙的篮球鞋。我内心无比的欢欣雀跃，真想把每一双都拿下来试一试，但是我又顶不住胖老板的弹脑门攻击。其实我也算是这个店的老客户，跟胖老板都比较熟络。

“郭子。最近没啥新鞋啊。你要再等等，我看消息，有好几双特顶的新鞋，等有货了我都给你留着。”

“行，胖爷。”

我喜欢叫他胖爷，他喜欢叫我郭子，他说阿易这个外号总会让他想起某人，还说我不配叫这个名字。别看老板胖乎乎的，我看过他打球，跑不动，但是灵活，跳不高，但是厚实，没速度，但是投的准。我突然想起个事儿，于是问到胖爷。

“胖爷，像49码这样的鞋是不是很难买到啊。”

“不难啊。篮球鞋我这里尺码很全。最大到55都有。只是这种特殊码我都一般进个一两双或者可以来预定。我也不会摆到货架上太占地方了。”

奇怪，明明再大的鞋码也有，为啥大正每次要跑那么多趟还不一定能买到。

别过胖爷后，就径直往家的方向走着。

下午在教室里，趁着课间时间，我拽着大正说到。

“我中午去鞋店专门去问了问。老板说那里鞋的尺码最大能到55码呢！你可以去那里买而且再也不用为了买鞋跑那么多次，那个鞋店还能接受预定。”

大正听了我的话并没有显出很开心的样子。反而令他开始犯难，好像有些话思考很久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其实那些鞋我知道，可是太贵了，我买不起。”

他的话一时让我有些无地自容。大正接着说。

“我平时都是去看最普通的胶面的运动鞋，或者是硫化底的休闲鞋。这种鞋虽然便宜，但是想买到合适的就要多转几次，说不定哪一家就会有。”

大正的回答让我有点出乎意料。我家虽然是工薪阶层，但是每年能买上四五双均价在三百到五百的篮球鞋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想不到大正家那么困难。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赶紧收拾下桌面准备上课。

对于新学期的新鲜劲儿，连一个月都没到。阿易已经开始想念下一个长假期能够尽快到来。校门口的公告栏里逐渐聚集了一群人，我拉着大正赶忙过去。利用大正的身高优势，即使挤不进去，他也能够看清上面的所有内容。

“是高一新生的兴趣特长班。”

阿易一听到特长班就兴奋起来。

“有篮球没？有没有篮球的？”

大正上下扫描着公告栏里的内容说到。

“哎。真有。报名时间从明天开始至两个星期以后截止。地址，，，地址在体育办公室找李老师。”

听到想听的信息后，阿易欣喜若狂的回到教室。正想着加入篮球社以后会在班级联赛，年级联赛，甚至于其他学校之间的比赛中怎么力压群雄。这算盘打的是邦邦响。突然扭头看向旁边的大正说。

“要不咱们两个一起吧？以后咱们两个说不定能成为最具战斗力的组合，我挨个隔扣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易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可是大正却不为所动，依旧眼睛盯着那本厚厚的武侠小说慢慢的说到。

“我不去，我根本不会打篮球。”

“不会可以学呀。这不正是开设篮球特长班的目的么？又不要钱的。”

阿易提高了嗓门，肢体幅度明显增大。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说服大正。可是大正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哎对了。马炎呢？你不去我找他一起去。他在哪个班？

阿易看着大正问到

“他在一班，就在这一层，走廊另一边。”

阿易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差不多十分钟才上课，时间够了。他匆忙跑出教室，往走廊另一边跑去。他站在一班门口往里面探头，不停地寻找马炎的位置。

“马炎，马炎，我郭子易啊。你出来一下。”

马炎听到叫声跑到门口。

“咋了？阿易。”

“门口的公告栏看了没？篮球特长班，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啊？”

阿易双眼迸发出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马炎。马炎似乎感受到了阿易的殷勤期望回答说。

“可以啊，什么时候？到时候你来找我咱们一起去报名啊。”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阿易欣喜若狂的赶在铃声敲响前回到教室。

接下来的课他早已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加入篮球社之后，苛刻训练的自己。

周末在球场约好见面。阿易和马炎先是痛快的切磋下球技后，疲惫两人坐在场边谈起了大正。

“如果大正也能参加篮球班就好了。咱们一定能成为铁三角。”

马炎似乎知道些什么，随口说了句。

“不可能的。他家人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放着两米的身高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

马炎也表示无奈。

“如果不信你跟我来。”

马炎带着阿易进入他们住的小区。前面是一排排老式的六层楼房。马炎就住在第二排。径直走到最后是一排矮小破旧的小平房。正对着路口的这一家就是大正的家。阿易看着房子的门似乎还没有大正高。快要走到门口时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在扯着嗓子喊到。

“大正啊，饭还没做好啊。”

当他们两个走进之后，房门敞开着。阿易探着头往里面瞅。正看到大正弯着腰在做饭。

“大正啊。”马炎叫了他一声。

大正看到阿易和马炎站在门口，放下手上的活儿，走到外面来。后面紧跟着的女人想必是大正的母亲，也是听到门外有人才一起出来瞧瞧怎么回事儿。

“妈，这是我的新同学也是我的同桌。郭子易。”

“阿姨好。”大正介绍完之后，阿易急忙向大正的母亲打声招呼。

“来来，进来喝口水吧。”

被邀请进屋的阿易，本来想拒绝。却被马炎在身后推搡一把，示意一定要进去。无奈只能听从大正母亲的话。跟着大正前后脚的进了屋。果然这房门没有大正高，需要他弯一下腰。站在门外时，即便是门户大开，但是因为光线照不进屋内，所以看不清。进入屋内后，视线从本是模糊一片突然过渡到能清楚看到家里的摆设。房屋并没有从外面看起来会让你觉得那么紧凑，里面的空间还是足够分出三间差不多平均十几平米的独立房间。因为这个平房设计的前低后高，可以避免雨水杂物在房顶堆积，屋内的挑高足够让大正不需要弯腰，也可以直立的自由行走。家具摆设陈旧且简单，能看得出那种很有年代感的使用痕迹。但是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满屋子飘着做饭的香气。阿易和马炎刚坐到板凳上，大正就把水端了过来。

“大正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对我没必要这么客气。”说着就把水递给旁边，阿易觉得来都来了不如就主动提出来。

“阿姨，我叫郭子易。是大正的同桌。我第一次来您家是想让大正跟我们一起参加篮球社的。”

显然马炎被我的开门见山的方式，着实吓到。急忙用腿碰了我一下，表示我是不是太着急了。阿姨听到我说的话开始面露难色，扭头还瞪了一下旁边的大正。旁边的大正坐在很低的凳子上，头都不敢抬得看着自己的面前的地面。

“我们不参加了。大正他也不喜欢篮球。”

既然阿姨都这么说了，两个人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事情无法进展下去那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挺尴尬的。阿易就以要回家吃饭的理由离开了大正的家。刚离开没走几步，马炎就开口说到。

“大正其实很早就对篮球产生了兴趣，但是打球就要球鞋，球衣，球裤，这些负担对于他们家来说有点重。大正的父亲身体不好，不能赚钱养家，阿姨一个人不仅要负担大正的学费，家庭支出还有叔叔的医药费。大正从来就没穿过超过五十块钱的鞋。”

阿易听了马炎的话。大概了解他们的难处之后，一言不发的回家了。他觉得组成“铁三角”的愿望是彻底没戏了。

这天放学阿易路过球鞋店时，胖爷跑出来叫住他。

“郭子啊，来了一批尖儿货。要不要来看看啊。”

阿易忍不住好奇小跑着进了店里面。他看到胖爷从柜台里面拿出一双白面红底的高帮篮球鞋骄傲的说。

“国产安踏，绝对的水泥克星，耐磨，耐造，性价比极高，尺码齐全。”

安踏对于阿易来说过于新鲜的品牌。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更没有穿过。他满脸困惑的看着胖爷。

“你不会是晃点我的吧？安踏？我都没听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鞋不到两张，我至于嘛！”

“这么便宜？我的一双鞋能买这个二三双了。但是它真的，，，，，，”

阿易还是担心它的实际上脚感受。从鞋底的纹路看上去，防滑这方面应该差不多，虽然造型对于他的审美来说还是偏了点，但是他还是让胖爷去拿一双他的鞋码要穿上试试。

胖爷听到要试鞋，转身就往里面的仓库跑去。这是一个大爷的声音从阿易身后冒出来。

“哦豁，安踏的鞋，嗯，不错不错。”

阿易一回头，这不就是那天在球场说自己球技不行的大爷么。

“大爷怎么在这里，您对安踏这个品牌很了解么？”

“实力不俗，就是名气差了点。不过放心，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篮球鞋品牌的。”

阿易半信半疑的盯着大爷。

“你确定？”

他刚要继续问下去。正好胖爷抱着鞋盒走出来。

“哎呀，刚到的货，还没整理看到你经过，就让你来看看。我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你的鞋码。41，，，给你。”

说完就把鞋递给阿易。接过手的那一刻，沉甸甸的，表面虽然看上去像皮制但是摸上去非常的柔软，鞋底的纹路很深。阿易迫不及待的赶紧上脚试穿，包裹性非常舒适，与脚贴合度也很高。但是鞋子略微有点宽，如果要穿着打球可能要穿双厚点的袜子。阿易实在犹豫要不要入手一双，他很想试试打起球来的感受。但是鞋的样子也实在无法打动阿易，他喜欢低帮的，并且花里胡哨的的那种能唬人的玩意儿。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到。

“胖爷，有49 50码的么？”

“有，你要那么大的鞋干嘛？你觉得自己一夜之间能长到两米么？”

“不是，我想到一个比我更适合这双鞋的人。”

次日。大课间休息时。

“大正，我给你个东西。”

大正刚扭过头，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巨大鞋盒就摆到他的面前。

“早上就看到你桌子下面放着。是给我的？什么东西？鞋子？”

“你打开看看。”阿易迫不及待要看到大正看到篮球鞋时的开心表情。

大正接过鞋盒，打开后看到一双崭新的篮球鞋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给我的篮球鞋？你为什么要送我篮球鞋？”

开心之余，不免有些怀疑阿易的动机。

“因为我想你跟我们一起加入篮球社，组成史上最强的铁三角！”

大正一听到要加入篮球社。脸上的喜悦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吧！阿易。我妈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鞋一点都不贵。我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买的。据说这鞋非常结实，你看我还特意帮你买了大一码的，够你穿好几年的。”

大正思考片刻。还是合上了鞋盒还给了阿易。

“还是别了吧。我放学还要做饭，晚上有时候还要帮忙照顾生病的爸爸。加入篮球社，训练就会耽误很长时间。他们不会同意的。虽然，虽然，，，”

大正不舍的看了一眼球鞋。

“虽然我很想跟你们一起打篮球，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阿易明白了症结所在也再没有继续劝说下去。因为他打算放学跟大正一起去他家，试图再次说服他的妈妈。而且他看的出大正其实很想打篮球。

放学后，阿易并没有告诉大正会去他家，只是悄悄地跟着大正他们不远处一路尾随。当大正回到家正准备要进门的时候，他抱着鞋盒快步跑到大正身后拍了他一下。大正急忙回头看到阿易出现在眼前，有点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这次是来说服你妈妈的。”说着还抖搂下手里的鞋盒。

阿姨可能在里面听到了说话声，走到门口说。

“郭同学，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阿易健步迈进房门。刚坐下就开口说到。

“阿姨，这双球鞋是我送给大正的。”

说着就把鞋递了过去。阿姨还在试图推脱。

“这怎么好意思啊。虽然你们是同学，也不过认识不超过一个月。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太不合适了。”

“其实我送大正球鞋是有目的。我希望他能和我们一起打球。”

阿姨听到这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问到。

“为什么呢？”

阿易把鞋放到阿姨面前说。

“马炎告诉我。其实大正早就想和他一起打篮球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小区门口球场打球的马炎，发现大正会偷偷的在角落里观看。有时候忍不住也会正大光明的在场边加油。但是大正知道家里需要他，所以他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早早的承担起照顾家里的责任。也许我说这些话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大正现在正是应该无忧无虑成长的时候。也许你眼里的他现在很听话。但是您看不出来其实他很胆怯，害怕和不熟悉的人有任何交涉么？我把大正当朋友，我希望以后能一起愉快的打球，说不定能逐渐改变他现在内敛性格。”

阿姨一直都默不作声。房间里安静有点可怕。这时大正先开口了。

“妈，我保证还是帮你照顾家里。训练篮球我也不会耽误学习。”

大正都这样说了，阿姨还是不肯松口，眉头紧锁的充满担忧。思考很久阿姨还是说出来那句话。

“不行，我还是不同意。”

听到再次被拒绝，阿易肯定失望透顶。他站起来往阿姨跟前挪了一步，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里屋的咳嗽声，缓解了外屋的紧张氛围。阿易扭头看到从里面缓缓的走出一个和大正差不多高的男人。脸色显的有点憔悴，虽然步伐有些缓慢，同时还伴随着几声咳嗽，但是整体气色还算不错，身材还算健壮魁梧。想必这一定是大正生病的父亲。

“我同意。”

大正的父亲说完这三个字后就看向大正的母亲。阿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流出些许的轻松。

“我同意大正去打篮球。其实我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平常只是咳嗽多了点，晚上睡不安稳而已。”

叔叔说着走到大正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不是也想打篮球？你知道爸爸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篮球高手，不然怎么把你妈追到手的。”

叔叔放开搭在肩膀的那只手，扭头对着阿易继续说道。

“我在里屋都听见了。我相信你说的话，同时我也相信大正。但是这球鞋我们不能收，你拿回去吧！我们无功不受禄。”

说完屋里的三个男人同时看向一旁的阿姨。阿姨轻叹一口气说。

“算了。既然你爸都发话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但是大正你不能耽误学习，家里面我可以照顾的来。还有这鞋，，，拿回去吧。”

说完就把球鞋重新退还给我。阿易接过球鞋又一把塞进大正怀里。

“我可不说白送的。如果大正以后训练偷懒，球场上不给我抢篮板。这些都要加倍奉还的。”

大正抱着球鞋开心的说。

“你放心，以后我只负责抢篮板，然后球都传给你。”

这话说完，屋里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我去送送你。”

大正慌忙放下球鞋，跟我一起走出房门，还执意要送我到小区门口。

“谢谢你阿易。我们要抓紧去报名，好像快到截止日期了。”

阿易仰脸看着大正，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从大正脸上看到如此灿烂的笑容。阿易也装腔作势的用手拍了拍大正的肩膀说。

“大正啊，你现在的身高还远远不是你的极限啊！”

晚上在餐桌的阿易，内心的喜悦让他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怎么咱儿子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呗。”

阿易的父母也放下碗筷，等着阿易分享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

“你知道么？我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打球了。我现在有了两个强力的队友。我们三个以后一定会成为京洛中学震惊全市的铁三角！”

听到这些的爸爸回答到。

“那我们家是不是要出现一个能走上世界舞台的篮球巨星了？”

说完三人同时大笑起来，开心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