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翔哥的称赞，程安点了点头，又轻轻摇摇头，笑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算不了什么。”
“没错没错！”陆小虎也在一旁兴奋地插话，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骄傲，“都是分内之事嘛。”
“啧啧，你俩倒还挺谦虚。”林翔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今天他让两个新人帮他出120，又没有交待好联系方式，若是耽误了事，出了岔子，病人的安危是一个问题，他同样也是要担大责任的。
好在整个过程处置妥当，他匆匆赶到，最后有惊无险。
思及此，他决定要好好带带程安和陆小虎，也算是间接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他转头看向程安，好奇地问：“程安，你以前做过手术吗？”
“今天是第一次。”程安摇头。
“哦？”林翔挑了挑眉，瞥了一眼程安沉稳的模样，“那你私下里应该练习过吧？”
“算是吧，”程安含糊其辞地点点头，“以前在小诊所实习时帮过一些忙，也看过不少手术视频，但真正上手术台，确实是第一次。”
“只是看看就能这么熟练，看来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林翔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样，想不想练练手？我带你试试。”
说实话，林翔其实不太相信程安是第一次上手术台，因为新手和老手在台上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就像士兵在部队里训练得再好，第一次上战场也难免会心惊胆战，甚至手忙脚乱。
而手术医生虽然不至于如此夸张，但那种紧张与压力却都是相似的。
在林翔看来，像陆小虎那种上台就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只等主刀发号施令的，才是正常的新手表现。
而程安呢？
他可完全不同。
“这……可以吗？”程安有些不确定，又有些跃跃欲试。
“有我看着，当然可以！”
林翔瞥了一眼监护仪，患者的生命体征已经逐渐趋于平稳，血压也在慢慢恢复。
不远处，台下的护士也已经准备去取血袋。
这一切都让林翔信心大增，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豪气。
不过当他扫过陆小虎那副怂怂的样子时，心里又有些打鼓，于是连忙补充道：“当然，只是让你试试手，给你个练习打结的机会，别想太复杂了。”
“哦，只是打结啊……”
程安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这才正常，总好过啥也没有。
林翔察觉到了程安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他笑着安慰道：“师弟啊，年轻医生上手术，得先从基础练起，也就是先从三助、二助开始做起，虽然我愿意带你，但咱们也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而且当年，还记得我刚入科的时候，前三个月连手术室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整天就在病房里写病历、整理病例。那时候医院还没有推行无纸化，写得我手都废了。”
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如果能在一年之内坐稳第一助手的位置，那就已经是进步神速了。”
“这些我知道……”
程安点点头，顺势瞥了一眼陆小虎眼中艳羡的目光，直白道：“小虎以前在科里实习的时候，干的就是这些活，还有什么送病人、陪病人做检查、随访之类的杂活累活。每次回宿舍，他都要抱怨一通。所以我很清楚。”
“没没没，不是这样的！师兄，您科别听他瞎说！”陆小虎一听这话，瞬间就涨红了脸，他瞪了程安一眼，随即又尴尬地低下了头。
他心想，安哥怎么能在师兄面前揭他的短啊！埋怨科室的工作……那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林翔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禁笑出声来。
他接过护士递来的持针器，一边开始缝合输卵管的残端，一边安慰道：“小虎，不用紧张，这里又没有领导，我们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很能理解。”
他手中的持针器在输卵管残端娴熟地穿梭，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几息之间，残端便被完美缝合。
林翔将持针器还给护士，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病历书写和诊疗思维，确实才是你们这些新人最应该学习的东西，而不是一来临床，就要上手术台、学习手术。”
“医生这个行业，就像所有的技术行业一样，吃基本功。而看病救人的基本功就体现在病历书写和诊疗思维之上。”
“说句不好听的，手术做得好不好都还在其次，如果一个医生连疾病的基本诊断都分不清楚，就慌张张地做手术开进肚子，结果却发现误诊了…那技术再高，也是白搭。最后甚至可能还要吃官司！”
顿了顿，他的目光在程安和陆小虎之间反复流转，又语重心长道：
“所以，在我们科，领导一直强调是先学看病，再学手术，你们新人也一定要记住这个道理。千万不要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嗯，好的！”陆小虎缩了缩脖子，在一旁老实应道。
程安也跟着点了点头。
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过了林翔缝合后留下的两根线尾，准备打结。
他知道林翔说的其实很中肯，事实也是如此，所以也没啥好回应的。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尽管他也明白基本功的重要性，可他就是喜欢上手术，没办法。
毕竟救死扶伤，没有什么比一场精妙的手术更能完美体现的了。
如果非要说有，那只能是一场又一场精妙的手术了。
当然，生孩子的事儿另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