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古都,又称遗忘之地。传闻忘川古都之中,有一道通幽之门,刻有一念佛魔,能通鬼蜮,可返人间。
然而,遗忘之地的百姓却并不知道那所谓的通幽之门,这座城在百姓眼里并没什么不同,他们的记忆中只有忘川城。
城中赵家,杂役房内。
柴火堆一角,光线阴暗之地,一个本该没了气息的杂役此刻突然睁开双眼,身体虚弱,面容枯槁,虚弱的身体仿佛再告诉他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他叫小六,意外卷入一场血案之中。
而此刻,小六的身体里寄存着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杀了我?”
小六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印,尽管看不到,可是皮肤血痕传来的痛觉让他不能忽视,只要稍微转动脖子或者抬抬头都能感受到那里仿佛被割开了皮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嘴巴干涸,吞咽的动作更是让小六觉得死亡的窒息再次袭来,让人惊恐后怕。
原主的记忆已经被他全部接纳。
小六,赵家杂役,十岁就被卖到赵家,已经五年了。
从早到晚被当做牲口一般任人使唤,不仅是主家,还有其他杂役仆从护院,小六没有自己的名字,只因为他是五年前六个馒头买回来的,所以起了一个小六的名字。
十岁前的些许记忆,哪怕此刻想起,依旧让人胆寒。
从记事起他就如牲口一般挂着牌子任人挑选,跟着大老爷,那个人贩子,见证了数不胜数如他一般的孩童被拐来,被卖出去,他成了一批一批中最差的那个,直到大老爷落魄了,差点饿死街头,赵家用六个馒头买了小六。
而今,小六最后的记忆是前去后厨帮工,被大管家吩咐来柴房抱些木材。
一进入柴房,突然被人勒住脖颈窒息而死。
“嘭~”
柴房的门被生硬踹开,走进来两个捕快,而大管家赵大福此刻声泪俱下指着柴房,“我最后见到的是小六,让他来柴房里,现在不见了,肯定是拿着东西跑了,老爷,大小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就在小六自己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两个捕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了还活着的小六,将人直接架了出来。
下一刻,原本声泪俱下的赵大福在看到小六还活着的时候,突然变了脸,竟是忘了继续自证清白!
小六眼前站着的,有远远见过一次的赵家老爷赵万安,偷偷从院墙缝隙里看过的赵家小姐赵婉月,还有那对自己极尽剥削的大管家赵大福。
最后,与三人明显站开距离的,是一个白衣青年,小六从未见过,记忆中,此人或许都不是忘川城内的人。
赵婉月气质端庄,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让人没有一丝觉得逾矩和不妥,然而小六偷偷看到过对方劲装舞枪弄剑,这是不被允许的。
印象里,赵家一直是传统并且家规大如天的典范。
赵管家的变化让一旁的白衣青年不由得轻笑,“似乎,大管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赵老爷并未说什么,毕竟此事关系太大。
赵婉月也在此时一副主人家的口吻,看向小六,她对小六并没有印象,但是不妨碍她发号施令,“去了衙门,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万不能让陈公子为难,若有隐瞒,赵家家法也饶你不得!”
面容突然的冷色看的小六本能的震颤,显然,这具身体必定是受过赵家家法的,而且不止一次,因此听到这四个字都会让他本能的应激后怕。
而后,赵婉月看向那白衣青年,眼睛弯成了月牙却又没有半分讨好与谄媚,“陈公子之事,我赵家必定全力配合,不过此事毕竟发生在我赵家,若真的是家仆犯事,还需先动用我赵家家法。”
赵老爷在一旁听着,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那白衣青年名为陈飞,查案好手,城主府专门请来的能人,且此事本就与他有关,让失主亲自查案,各方都是喜闻乐见。
城主府不远处,一处院落内,此刻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关在了这里,并且每人单独一间房。
小六这间房内,最初抓他的其中一名捕快,此刻根据陈飞提前设下的问题,对小六进行问话。
“认字吗?”
小六直接摇了摇头,这具身体的主人,根本没有那个条件,而且这个世界的字并非他前世认识的那些,哪怕如今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只是想想一些见过的字就犹如天书,除了能说话交流,真的认不出那些到底代表什么意义。
这开局,可谓是极其惨烈。
虚弱的身体,贫瘠的大脑,可谓是没有占着一样好。
“说说从你进入厨房都看到了什么?”
小六想着记忆中的一切,“我按照平时挑完水后这个时间去了厨房,烧火的三哥让我看着火,大师傅老李上菜,小师傅青哥也在忙活,阿虎送完菜又来二小姐传了一道野味,也在这个时候大管家来,让我去柴火房抱些柴火,说二小姐那边要用!”
“离开厨房后都见到了什么人?”
“没有,大家这个时候都在忙,许多都在前院,没有见到其他人!”
“柴房呢?你脖子有被人勒过的痕迹,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当时就想着进入柴房抱柴火,刚打开门进入,身后就被人勒住,那人把我提起,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断挣扎,一口气没上来,再醒来,还以为自己死了,然而就看到你们破门将我带了出来!”
那捕快问话很是简单,而后将自己说的全部记下推到小六面前。
小六看了看,天书,果然是天书,根本认不出什么。
“签字画押,算是你的供词!”捕快递上毛笔。
小六想着去接,可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不识字,能按手印吗?”
也在此刻,小六看到捕快眼中闪过的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对方真的不识字。
小六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刚才若是接过毛笔,等待自己的就不是问话,而是严刑拷打,又或是赵家家法。
按下手印,小六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上面,是他的卖身锲,赵家已经将他赠给了陈飞,是生是死,赵家都不会过问。
此事,关系有些大了,赵家嘴上说的是要协助办案,但做的却是急忙脱身。
小院正堂,一份份供词送到这里,陈飞一个个看去。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供词全部看完,有疑点的地方再次被提出新的问题重新询问,同时被第一批发现重大疑点的已经没有老实交代的机会,全部大型伺候,严刑拷打。
管家赵大福就是第一个被严刑拷打的,赵家也第一时间抛弃了他。
现在,说一下如今所知道的一切。
陈飞替城主府办案,侦破十个案件,没有冤屈便可得到一个铜钱,而城主府在陈飞三天破获九起案件,其中七个是陈年旧案,没有任何错漏,城主大喜,决定提前给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本是由衙头亲自送到陈飞手中。
然而当日陈飞接到赵家邀请前来做客,衙头进了赵家门,由大管家赵大福接见,并且亲自送到前院外院。
前院是主家人的生活的地方,却又分内院和外院,哪怕身为管家,没有召见也只能在外院,除了护院,其他下人一律不能随意出入内院。
将衙头送到外院后,赵大福就离开了,之后由护院带领衙头进内院,寻到陈飞,好将城主府的赏赐亲自送到对方手中。
然而,衙头死在了外院一个枯井内。
内院护院没人和衙头接触过,赵大福将衙头送到外院与内院的入口便离开了,让衙头等待片刻通传,对之后的事情并不知晓,至少目前赵大福还未开口。
而从一些丫鬟下人口中,的确看到赵大福说的那些,但并没有亲眼看到过将人送到内院门口。
然而,在赵大福离开后,却又去了二小姐的别院,在内院,也就是,赵大福是否真的将衙头送到了内院与外院的入口存疑,与他所讲矛盾。
若是他将衙头送到内院入口等待,他是而他去二小姐的别院又是为了什么,无从得知。
赵大福去了二小姐的别院待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而后直接扎入后院,来到后厨。
大师傅老李,小师傅青哥,阿虎,后院门头老孙,小六,五人有四人分别以各种理由身死,小六意外竟是没死,让陈飞看出了些许。
大师傅老李在事后传来家中有事,出了赵家遇险。
小师傅青哥与丫鬟竹篮有染,事发被二小姐,依照赵家家法,乱棍打死!
阿虎,下人一个,偷了大小姐房间些许财物,与另一个下人分赃不均,被杀,事情明朗,可时间点却又太过巧合。
若非小六未死,还不知道赵大福来过后厨。
那后院门头老孙,必定是见到过赵大福的踪迹,又或是看到什么,崴脚一个不慎摔死。
事情发生在赵家,所有的嫌疑都指向赵家!
赵大福更像是被推出来挡灾的。
毕竟从赵家邀请陈飞的时间点就能知晓,太巧合了,根据城主的回应,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间与赵家邀请他的时间,只差了半盏茶的时间,但赵家的邀请在前,先一步与城主府的决定。
真的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