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想明白了什么？”小杉问。
她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云鹿明，觉得他像被拨动了某个开关一样切换了状态，要打比方的话，像是烧柴油的老爷车突然换上了核动力。
虽然陌生，但是似乎……变帅了？
“之后再一口气和你们说，让我们先完成这个副本的最后一步。”云鹿明才经过长时间的缺氧，本应四肢凝滞，但他的动作却异常地流畅和精确。
他把一个氧气罐抛给小杉，而后他的手像牧羊人抚摸羊群那样滑过所有的货架，拿起唯一有用的那个圆台型仪器。
提示输入六位数密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密码在佛说和一剑那边，等他们的时候，我们将货架都拆下来。”云鹿明说。
小杉点点头，换好氧气罐后和他一起拆卸货架。
“鹿兄……能听见么？”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佛说的声音，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声音沙哑，夹杂着喘息。
“嗯，能听见。”
“一剑他死了，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云鹿明沉默。
非死亡型副本里，玩家不会真正死亡，但无论如何还是让人有些唏嘘。
“你不会相信我们看见了什么的……这里是那些怪物的母巢，我们亲眼目睹了一具……母体形状的……的东西，它由好几个人形……还有食物或是……或是什么东西组成……我没法和你准确描述，它就像是伊藤润二漫画里那些东西的……结合体……我们苦战，但是让它逃掉了。”佛说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可能是这样让它受到了刺激，它像发了疯一样生产那些怪物，我能听见……”
“那就是伊蕾娜，或者说原本是伊蕾娜。”云鹿明说，旁边的小杉睁大了眼睛，“我估计她逃跑后身上会掉下什么东西，用来解谜的，六位数字。”
佛说叹了口气：“我看看……”
之后又是一段沉默。
等待的时间云鹿明和小杉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他们已经解开了所有货架在房间上的束缚，并将它们固定在自己身后。
“435644，你试试。”
云鹿明输入，仪器上果然有了反应，一个飞船的三维全息投影出现在圆台上方。
“对了。”他对佛说说。
通讯设备里传来有气无力的笑声：“具体过程我就不赘述了，从鹿兄你身上，我学到了许多。”
“是吗？”云鹿明也笑了，他的笑容和从前的笑似乎都不一样，“那你接下来可还有得学呢。”
小杉把脑袋凑过来，盯着三维全息投影：“这是……地图？”
“不止，这是‘提亚马特号’三维地图，也是个能用来开门的小型控制台，就上面的显示，‘提亚马特号’上一共有两个接驳舱，佛说他们走的那条路通向一个，另一个在最初那个球形大厅的下方。”
“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要带上所有的补给去那里，把东西运到‘秋水号’上。”
“佛说兄，请你原路返回，我们在球形大厅会合。另外，我们这边没有打开空气维持系统，依旧需要穿上宇航服。”
“……好。”佛说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认为这个主线任务要求的‘秋水号’是我现在所在的飞船？第二个接驳舱……你认为这里有第三艘飞船？”
“这是个叙述性诡计，你们还记得副本介绍时是怎么说的吗？”
没人回答，云鹿明只好自问自答：“紧急救援队伍即刻成立，准备登上‘提亚马特号’，一探究竟……终于，这艘飞船上再一次有了人类的踪迹……”
他说的一字不差。
“这样的描述让我们误以为我们就是救援队的人，然而实际上这两句话指的是两个队伍！”
“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救援队的人！！我们是来自第三艘飞船的人，只是来找物资储备的而已！！”
小杉和佛说都被惊得说不出话，佛说好一会儿才开口：“鹿兄，能否说得更详细些？”
“故事的最开头我们都知道了，”云鹿明一边拉着物资移动一边说，无重力环境下倒也不算累，“伊蕾娜生下了异形怪物，这些怪物杀死了男宇航员，毁灭了这艘飞船。”
“然后是第二艘飞船的来到，营救队的登陆，我们在‘提亚马特号’上没有找到伊蕾娜——或者说，那些怪物的母体，她却在你们那艘飞船上被发现了，有可能是当时的营救队将还有生理特征的伊蕾娜搬到了自己的飞船上，也就是佛说现在所在的飞船。”
“至于我们遇到的那具穿着宇航服的女性尸体，她既不是伊蕾娜也不是我们的队友，而是救援队留下的尸体。”
“根据我的推测，第二艘飞船的救援队也很快团灭了，然后时间过去了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
“等等？”
“等等？”
小杉和佛说的声音异口同声。
但云鹿明并没有停下：“几万年后，这两艘飞船迎来了第三批访客，也就是我们。”
通讯频道里的呼吸声因震惊变得极其沉重。
“鬼知道原来的太阳系是不是发生了爆炸，总之我们是多年后一批在太空流浪的人，找到了这两艘结合在一起的飞船，所以上来寻找物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不在原先的太阳系，而是在另一座恒星系里！！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主线任务为什么是将‘提亚马特号’上的物资带到‘秋水号’上去！！！难道将物资带到那艘已经成为怪物巢穴的地方去有什么意义吗？”
说完时他和小杉已经来到了最初的球形大厅。
操作终端，躺着尸体的地板缓缓掀开，露出一个洞口，像张开大嘴的深渊。
“至于为什么开场时我们已经在飞船中活动过一段时间，可能正是为了等这扇门自然闭合，这样才能对我们隐藏第二个接驳舱。”
即使在这里，他们也能感受到异常强烈的震动，按佛说的说法，受到刺激的怪物母体已经陷入疯狂，天知道有多少异形怪物正在这些飞船中移动。
“佛说，我们已经抵达了球形大厅，你现在在什么位置了？”云鹿明问。
通讯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心里一震。
“鹿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只是在这里休息着，听完了你所有的分析。”
他说。
“我觉得你犯了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