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无尽又无望的猴生

刺眼的金光，让令明睁不开眼。

待到金光散去，才发现头顶的太阳之上，多了数根横亘在天上的铁链，望不见有多长，又延伸去何处。

铁链中间束缚着一根禅杖，从天空倒插。

不知道为何，这根禅杖，令明莫名觉得熟悉。

因为高悬于天，令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的眼睛都酸涩了，还是看不清，只是笃定那是一根禅杖。

眼见空间没有其他变化，看不清就算了，不看了。

只三五次日升月落，发现禅杖好像大了些。

可是天太远了。

令明就这样，看着门外，从烈日炎炎到秋风潇潇，又到了白雪皑皑，春日又来了。

禅杖已经快要接触到泥潭的水面了，才走过去认真的观察起来，杖身镌刻佛家六字真言，伸出指尖谨慎的触碰了一下，却发现禅杖居然被猴指带起了丝丝火花，雷电之意，下意识，缩手回来，刚才触碰的指尖隐隐还发麻。

令明细细体会了一下，伤害不大。

于是伸出猴掌，整个握住杖身。

禅杖“嗡”的一声清响。

令明还未反应过来。

瞬息间，如打雷般的闷响，远处的石像，齐齐崩裂，碎石满天。

禅杖只轻轻一颤，杀机四伏。

仿佛平静水面，突然有颗高处投下的石头，瞬间爆裂开。

恐怖的气浪在翻滚澎湃。

令明被瞬间掀飞，接触到地面之后，立时昏迷过去。

只有这天地日月在旋转。

悠悠转醒的令明。

伸出猴掌，扣了扣猴脑，缓慢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猴躯。

看着仍然伫立在视野当中的禅杖，令明决定无视它。

“就随你们的意吧。”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坐到门口。

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令明茫然了。

“系统系统？我不会昏迷了一年吧。”

“是的宿主，外面世界已过了一年。”

“卧槽，那我的假期，我现在可以用吗？”

“外面世界已经立春了，宿主可使用今年神魂出窍的机会。”

“那去年呢？”

“去年的机会可累加。”

令明放声一笑，直接躺倒，但可惜，他并不能沉到水下，甚至连打湿身上的毛发都做不到。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

“用吧用吧，憋了这么久，也该出去看看了。”

微不可闻，轻叹出声。

看着门外的光亮，令明只能狠狠的抠了抠泥潭底，诶，还真被他挖出一坨泥巴。

站起来，狠狠的朝着小门扔去。

“去尼玛的老天爷，去尼玛的天命人。”

蓦地，看着泥团冲出小门，直奔外面的世界而去。

令明惊了，还真可以出去！

说着一双猴掌，盲人摸象般，摸索着出去了。

回头一看，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哎哟，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莫不是女娲补天，剩下的那块五彩石，我的石胎？”

看向门内。

魔像没有任何反应，而自己的猴躯还在门内枯坐。

渴求已久的自由。

可门外是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令明迷茫了，世界之大，白茫茫一片，无容身之处的绝望感笼罩着他。

仿佛只有离这门近一点，才有安全感。

盘腿坐下，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猴身，雪越下越大，却感觉不到雪的寒意，直直穿过了令明的神魂，落在地上。

【回归倒计时0：09：59】

时光开始如流星般倒退，只能看见满世界都是细如发丝的银色光线。

直接倒灌在猴身上，看着时间荡出去的涟漪。

令明只觉得目眩神迷。

好久才缓缓平复下来。

……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飞云当面化龙蛇，天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令明躺在小门前，看着外面的春意盎然，云卷云舒，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去年落花的桃树，今年又有了新的嫩芽。

时间一天天过去。

夏天紧跟着春的步伐。

令明盘腿坐在门前，嘴里念念有词。

“1……16853，16854”

桃花快要谢了，令明才数清，桃树开了16854朵花。

哦对了，石敢当不见了，大小都不见了，听说大石敢当出去办事，小石敢当见大石敢当迟迟不回来，便出去找寻他了，大石敢当回来后，不见小石敢当，也出去找寻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俩了。

可能已经被外面的大妖怪吃了，也有可能被人类发现给打杀了吧，而这一切，令明无从得知。

自从桃树结了果，令明每天又开始了数桃子。

每天都要数一遍，就害怕不知哪里飞来的野雀儿给他啄了吃了。

直到有一天，数来数去，都少了两个桃子的桃树。

令明发了疯般，一直数着，直到发现树下三个已经开始发烂的桃子。

才恍然，秋天又来了。

这一年，还是没能吃到桃子。

令明开始枯坐，迎接凛冬的到来。

青山白头，树裹银衣，又到雪消云霁。

浑浑噩噩中，系统冷冰冰的机械声又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神魂出窍期限已满，神魂出窍可用次数2，可自由使用。】

令明波澜不惊，继续枯坐，琥珀色的毛发已经厚厚一层，越发的长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等到桃子熟了，再出去！”

就这样等啊等。

看了渐渐泛红的桃子，令明按捺不住了。

“系统，快给我使用神魂出窍。”

看看脱离身躯的自己，令明三步一跳，五步一跃，冲了出去。

以他前世今生最快的速度冲到桃树下，漂浮在空中，伸掌，掌却穿桃子而过，令明不死心，从早上到黑夜，只是机械般的重复着摘桃的动作。

系统的倒计时，也置若罔闻。

银色的光线拉成细细的模样，回了猴身。

令明佝偻的腰更塌了。

回到打坐的地方，盘腿坐下。

第一年，只是枯坐，与一开始的石猿一般无二。

这一坐就是八年，猴躯已然暴涨到7米。

琥珀色的毛发，愈发的红了，远远看去，就是一团高耸的，燃烧的火焰。

起身换到门口有些距离的位置，看着石像们没有什么动作，令明便坐了下来，静静观赏着门外世界，星河斗转。

又是一个冬天的某日。

枯坐中的令明，简单的机械声在脑海里响起。

【叮，检测到新的天命人，天命系统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