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关东诸侯西进讨董,董卓听闻虎牢关发来多道急报,其上言称关东士卒所扎营寨无边无沿,心下恐惧不宁,急聚麾下文武商议当如何应对。
都亭侯、中郎将吕布拱手拜道:“父亲勿忧也,所谓关东诸侯,我视之如草芥也,儿愿提本部精兵攻灭之,管教诸侯之首尽皆悬于都门,震慑叛逆!”
董卓大喜,吕布,五原郡九原人也,向来以弓马骁武为名,若论武艺,其当为帐下第一人,遂笑与众人道:“吾有奉先,关外诸侯不过土鸡瓦狗,何忧之有?”
言未绝,帐下便有一人高声请命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中郎将亲往。吾斩众诸侯首级,如探囊取物,何其易也!”
众皆视之,只见此人身长九尺,虎背熊腰,豹头猿臂,乃关西人也,姓华名雄,字子建,现任骁骑校尉,善将骑兵,勇力无双,于西凉军中亦颇有威名。
董卓闻言大喜,当即加其为都督,使其引本部兵马,再拨马步军三万,一应粮草供给,即时调拨,使其星夜往虎牢关去迎敌。
董卓又恐华雄难掌关内外诸事,分拨不明,政令不通,又令陈郡太守、大都护胡轸往虎牢关统内外事。
却说曹昂与曹操归自家营寨之中,曹操屏退左右,怒而骂道:“袁本初何其无礼,这汉家天下,何时由其一人独专,克城复地,又岂是为其一人,盟誓犹在耳边,其竟这般作为,当真不惧死乎?”
曹昂道:“依儿之见,袁本初似有生杀予夺全在一人之意。”
曹操冷声道:“初为盟主,便有骄狂之色,吾等需提防之。”
曹昂又道:“如今孙长沙自请攻打虎牢关,此初战也,董卓必以猛将重兵把守,以孙长沙之能,可能破之?”
曹操沉吟半晌,“孙文台此人,虽武勇过人,却颇有些骄横,杀性亦颇重,恐难独自破关也。”
为何这般评价此人?
长沙太守孙坚孙文台以战功封乌程侯,其为人气烈且急,恩怨分明,因荆州刺史王叡向来轻视孙坚,以其不过是武官,素来对其无甚礼节可言,孙坚深恨之。
孙坚自闻举义之事,欲与天下豪雄共图董卓,遂聚兵越境,而荆州刺史王叡本亦欲讨伐董卓,然孙坚过境之时,竟设计将之逼杀,并其军马,如此方有如今威势。
其麾下亦有战将四员,颇有勇力。
其一右北平郡土垠县人也,姓程名普,字德谋,擅使一条铁脊长矛,精擅冲阵。
其二荆州零陵郡人也,姓黄名盖,字公覆,擅使一条铁鞭,专以重击杀敌。
其三辽西令支人也,姓韩名当,字义公,擅使一口大刀,骁勇异常。
其四吴郡富春人也,姓祖名茂,字大荣,精擅双刀,专以快马灵巧杀敌。
此四将随孙坚杀敌无数,实乃心腹。
却说孙坚身披烂银甲,头戴银盔,上裹赤帻,横古锭刀,骑花鬃马,引那四将杀至泗水关下,使士卒指关上而骂道:“匹夫!恶夫!独夫!何不早降?一副早亡之相立于关上,岂不惧跌落而亡耶?”
余者辱骂甚是恶毒,华雄大怒,遂使副将赵岑引兵五千,出关迎战。
孙坚使韩当敌之,二人均使一口大刀,韩当力大,刀法精妙亦远胜赵岑,战不数合,赵岑便拖刀急走,韩当忙催马上前欲斩其后心,怎奈何赵岑回首便是一箭,只擦着韩当盔缨而过,若非马匹起伏,这箭险中韩当面门。
韩当心下大骇,旋即大怒,奋力掷出大刀,正劈中赵岑后心,落马后见赵岑未死,遂快马上前,抽刀斩得首级。
孙坚见韩当得胜,忙引麾下军马冲杀,挥军直杀至关前,只可惜关上矢石如雨,不得寸进。孙坚遂回军收兵,立军寨于梁县以东,由是两军相持。同时使人往袁绍处报斩将之功,也就袁术处催运粮草。
袁术麾下有谋士谏言道:“孙坚,江东猛虎也,猛虎嗜杀,人如何能养之?养之为爪牙,反噬人也。
汜水这般雄关,其初战即能告捷,且愈战愈勇,若教其打破关隘,收拢泗水守军,其势又大也;若更进一阶,打破洛阳,灭杀董卓,主公又当如何自处?岂非是除狼而遇虎耶?万万不可与粮也,今不与粮,蹉捱几日,彼军必散,其时将军可坐收渔利也。”
袁术以为然,听之谋划,不发粮草。由此孙坚军中人马缺食,军中渐有乱起。
此事为曹昂探之,来与曹操言说,曹操闻之大惊:“袁公路岂敢如此?不予粮草,岂非置孙文台于死地耶?”
曹昂道:“军中无粮,不日便慌,吾等既知,虎牢关上如何不知?孙文台如今已至死地也,儿请兵马,往去救应!”
曹操惊道:“子脩与这孙长沙有旧耶?”
曹昂道:“并无私谊,但为公心,大战告捷,军粮竟难以为继,此吴起所以饮泣于西河,乐毅所以遗恨于垂成也!”
英雄岂无相惜之心?
曹操既惭亦叹,遂允曹昂引本部军马并五百骑兵往孙坚处来相救。
却说孙坚军中无粮,埋锅造饭无以为继,炊烟绝少,华雄军中细作觑得清楚,遂报上关来。
李肃为华雄谋道:“如今孙坚军中缺粮,一到夜间,定是人困马乏,浑身无力也。今夜我引一军,从小路下关,奔行至孙坚寨后袭之,将军则击其前寨,如此孙坚当如瓮中之鳖,信手可擒矣。”
华雄以为然,遂精选士卒,传令军士饱食歇息,将养精神,乘夜下关,欲行夜袭之事。
是夜,月朗风清,夜笼轻纱。
华雄引士卒到孙坚寨时,已是半夜时分,但见寨中静谧,华雄唯恐有伏兵,直令兵士鼓噪直进,四处冲杀,孙坚军寨竟大乱,士卒乱窜,因踩踏而亡者不计其数。
众将亦各自混战,孙坚慌忙披挂上马,正欲引骑出寨,不巧正遇华雄,双马相交,孙坚暗暗叫苦,斗不数合,后面李肃军又到,竟天价放起火来,孙坚正仓惶间,忽闻后军有人高声道:“孙长沙何在?曹昂来也!”
却是,仓惶不知觅何处,英雄相惜恐见迟。
烈火烧作千松骨,及时雨落正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