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我戈矛

金珠玉帛,葳蕤生光。纵遇骄阳,亦有所长。

当乐进将金珠财货摆在蒲元面前时,蒲元不由得惊道:“何处得这般多财货?”

乐进沉声道:“我家主公,非曹典军也,乃曹典军长子,名昂,字子脩,胸有韬略,礼贤爱才,因统领一军不可轻动,知吾与伯阳乃是至交,故备厚礼使我前来相请伯阳。”

蒲元诧道:“我不过一介匠人,曹典军之子如何知我?”

乐进道:“只因昨夜有陨石天降,为我家主公所得,某观其色如金铁,思及汝往日所言,故向主公相荐。”

蒲元大喜道:“当真有陨石耶?今在何处?”

乐进见蒲元这般言语,心知事可成也,遂笑道:“我之为人,伯阳岂不知耶?我如何会诓骗伯阳?那天坠之物如今正在陈留郡己吾县我家主公军帐之中,足有百斤之重。”

蒲元闻言反倒收敛神色,起身缓缓踱步,乐进亦不催促,良久蒲元方止步道:“文谦兄,可否为弟讲讲这曹典军之子是何等品性?”

乐进正色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乐进沉声道:“伯阳亦知,我形貌短小,纵勤习武艺,也向来不为人所重。今次往陈留去投曹公,曹公欲以我为帐下吏,为帐下吏虽亦有博前程之时,却不免心有慨叹。幸而相识主公,主公试我箭术、询我治军之道,由此便入其眼,委我统率麾下士卒之重任。此次闻我归乡,又赠我锦袍,当真使我衣锦而归故里,伯阳试思之,如汝遇主公这般信重,岂敢不效死耶?”

蒲元大诧,“其年岁几何?竟有这般仁德气魄?”

乐进答道:“年虽十五,然英雄气足,有人主之相也!”

蒲元重重点头,心有意动,“既如此,我便与文谦兄往陈留去见识一番,若真如文谦兄所言,能知我信我,纵死亦报明公知遇之恩也!”

乐进大喜,遣士卒去买酒肉,众人饱餐一顿,与蒲元让马一匹,一同打马往己吾去。

这日,曹昂正操练军士卒,演练阵法,忽有士卒来报,言称曹洪牵马而来,忙出而迎之。

但见曹洪所牵之马浑身雪白,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有余,马瞳颇有灵性,嘶鸣咆哮,竟有列子所言“冯虚御风”之状,端的是一匹上佳宝马!

但见此马,曹昂心下即甚爱之,但亦知宝马对武将而言几乎等同于战场上的第二条性命,又如何能开口讨要?

曹洪见曹昂这般模样,不由大笑道:“子脩,我既牵此马来,便有相赠之意,岂能教汝见而不得?此马号曰‘白鹄’,系大宛良种,速速上马,教叔父看汝英姿!”

曹昂闻言大喜,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此马性烈,然曹昂何等膂力?不多时便此马制服,把握缰绳,任凭指使。

此马腾跃奔行之时,惟闻耳中呼呼风声,竟鲜闻马踏之声,足见此乃神骏也!

曹昂得了此马,心下大喜,谢曹洪曰:“叔父赐此龙驹,昂暂无以为报,只略备薄酒,先鄉叔父。”

曹洪亦喜,二人同入军帐之中,曹昂设宴,使士卒多置酒肉。

酒酣,曹洪道:“子脩,我今日来,实有一惑不得解也。”

曹昂道:“叔父且畅言之,昂但知晓,无不以实相告。”

曹洪遂道:“吾等已然聚兵万余,大兄亦将诏书驰发各道,各地亦有响应者,吾等何不即时西进讨贼?”

曹昂略一沉吟即道,“叔父,此未到其时也,董卓麾下西凉兵,颇为精锐,吾等之卒,多为新兵,上阵厮杀如何敌得过董卓麾下经年老卒?更兼董卓麾下军马数十万,岂是我万余兵马能敌?”

曹洪急道:“计将安出?”

曹昂笑道:“会盟也!如今各地虽应,却未有会盟之意,正需我父以书信串联,吾等首发诏书,大义在此,觅时而召,何人不应?”

曹洪大喜,心下疑惑顿解,更以曹昂为重,其虽爱财货,却非吝而不拔之人,曹昂武艺谋略兼备,又是自家子侄,极有英雄气概,谁能不亲之近之?

因在军中,曹洪只略饮即止,面上亦不见醉意,即是如此,曹昂依旧亲自送其归营,曹洪愈发喜之。

待送曹洪归营,天色已是傍晚,曹昂遂分拨士卒巡营。

天色愈晚,已近曹昂安歇之时,曹昂正解衣洗脚,巡营士卒来报,言称乐进引众精骑归,且带回一名唤蒲元之人,一众人方至军寨中,此刻正往帐中来拜。

曹昂大喜,顾不得正在洗脚,匆匆擦拭,套上绢袜便趿履往寨门处出迎,急行数步,脚上履又踩掉,也顾不得拾取,只顾向前相迎,身后士卒忙不迭为曹昂捡履。

遥见乐进、蒲元,曹昂高声笑道:“文谦、伯阳,想煞我也!”

乐进、蒲元见曹昂趿履而迎,蒲元顾乐进而言,“文谦兄,今日方见人主之相也!”

二人忙急行数步,皆上前伏地而拜,蒲元道,“元,拜见明公!元不过一介匠人,才薄德浅,明公竟这般礼遇,元愧不敢当!”

曹昂忙扶二人起身,又为二人掸去膝间尘土,方笑道:“吾闻文谦赞伯阳之才,心甚爱之。未曾想竟累及汝等众人星夜赶路,累及身体,且随我用些酒肉果腹,好生去去乏。”

遂唤士卒送酒肉于帐中,邀二人享用,又分赐随行精骑酒肉,好生安抚。

众人心下感动,皆拱手拜谢曹昂之赐。

待至帐中,蒲元乍见陨石,心下大喜,却顾不得饮酒用饭,只是围着这陨石打转,时不时上手摸一摸,含情脉脉,好似这灰黑死物如那绝世美人一般。

曹昂与乐进见蒲元这般模样,二人皆笑。

蒲元见二人笑,思及自身模样,亦笑道,“明公,若融此陨石,当能得陨铁不少,足为明公备置甲胄兵刃!”

曹昂笑道,“伯阳只管放手施为,需何等物事,只与我说便是,无有不应,只有一事,伯阳须得应我。”

蒲元忙道:“何事?”

曹昂起身拜道:“我欲将军中军备之事尽托伯阳,伯阳可愿为我解忧?”

蒲元闻言深躬身拜道:“明公信重,元感激涕零,愿为主公效命!”

自此,蒲元亦为曹昂所用,司掌虎罴营一应军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