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了头条

时值七月，正是台风季节。

南中囯海上空的热带气旋给整个珠三角地区带来了闷热的天气。

一大清早，空气热辣得令路上的行人都冒出了一身黏腻的汗珠。

许霆东和霞姐踏上了港九铁路。

这次回国，是为了找到一家长期合作的制衣厂，把从香江运回国的服装尾单，先做一个初步的分拣，再对挑选出来的次品进行返工。

早班车厢内，人倒是不多，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妈坐在与二人并排的位置上，用报纸遮挡住半张大饼脸，眼神越过通道，不断的偷瞄许霆东。

半个小时之后，大妈甚至好几次站起身来查看。

霞姐终于是没忍住，转过头对大妈说。

“这位女士，你已经偷看我们很久了，会不会过分了点？”

那肥胖的大妈被问得不好意思，讪讪一笑，把手上的远东日报递了过来。

“你给我报纸做什么？”

“你看看港闻版。”

不一会，翻到港闻版的霞姐突然惊叫一声。

“啊东！这次你出名了。”

许霆东迷迷糊糊的在补觉，睁开眼来，看了眼窗外，才到大埔，又侧身继续睡觉。

“啊东，你醒醒，快看。”霞姐显然有些激动，动手推了推身旁的少年。

许霆东只好睁开惺忪的睡眼，瞥见了报纸上硕大的标题。

《四叔侄女老牛食嫩草恋上穷学生》

其中“老牛食嫩草”五个字还是加粗标黄字体。

标题下方是他与李乐诗的照片。

正是那日兰桂坊打完鬼佬之后，二人一前一后，上出租车的画面。

“连个马赛克也不给你打，这些狗仔队有够无良的。”

“这里说你被这个叫李乐诗的女孩包养，是不是真的？”

许霆东乐了，他不在意是否被打马赛克，倒是被包养的说辞逗到了。

“总算感受到，港媒的无耻了，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在后世，周杰伦买了新摩托，不过是在巷子里试车，这样一则黑无可黑的新闻，都能下个《周杰伦暗巷骑新欢》的标题，可见港媒节操之低劣。

李乐诗这次被黑，相比于后世港媒黑邓紫棋的《宇宙尿片炸地球》多少还是缺乏了些想象力。

“四叔侄女？四叔是不是就是那个地产大亨？”

“不过这女孩倒是挺漂亮的，像个明星一样。”

霞姐说到最后，语气都变得失落起来，女人嘛，喜欢对比是天性，想起自己的身世，自惭形秽起来。

“报纸乱写的，霞姐，别管他了，让我睡多一会。”

话音刚落，许霆东的电话响了起来。

“霆东，不好意思，都是我，让你被报纸乱写。”

李乐诗语气明显有些内疚。

“我怕什么，倒是你，别被影响了情绪。”

许霆东很清楚，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最重名声。

“如果他们写的是假的，我或许会很不开心，可是他们写的也没错。”

也许是被报纸戳破了心事，李乐诗没来由的鼓起了勇气，隐晦的向许霆东表白。

少年人闻言，不知如何作答。

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女生开了口。

“你回到国内要注意安全。”

“嗯。”

霞姐猜到了许霆东的来电是谁，竟然有些吃味，可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要把这份情感，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

过了关，二人很快换乘了去往羊城的火车，绿皮火车上人头攒动，让许霆东一阵怀念，恍如隔世，不对，就是隔世。

这个时候的绿皮火车还没有空调，可怜的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连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车厢里的人们，男的大多干脆就光着膀子，只有几个斯斯文文模样的男子，倔强的不愿意脱去身上的的确良白衬衫。

霞姐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断的用手扇风，她对面是一个穿着汗衫的男子，眼神贪婪的在她身上游移。

许霆东眯着眼睛坐在中间，靠过道的座位是个中年妇女，怀里的娃娃一直哭闹，应该是饿了。

这个时候从深城乘坐列车往羊城去的乘客，多半是淘金梦碎的追梦人，要到羊城转乘，往全国各地返回。

“姑娘，你去羊城做生意吗？我叫李红旗，是羊城第二轻工业局出口科的科长。”

许霆东正对面一位穿白衬衣的男子向霞姐搭讪。

此人皮肤黝黑，留了个八字胡，腋下夹着皮包，听着像北方口音。

还是个脸皮厚的主，见霞姐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气馁，继续说道。

“钻石牌风扇知道吧？就是我们局做的。”

一旁的中年妇女闻言，立马就开口道。

“钻石牌风扇我知道，几十块钱一台，太贵了。”

李红旗只想搭讪面前的美女，不愿理会中年妇女，讪讪一笑，闭嘴了。

许霆东被娃娃的哭喊吵得无法入睡，只是闭眼假寐。

“欸，李科长，你能不能便宜点卖我一台？”

那妇女讨好的从座位底下的布袋内，拿出一个橘子，用手擦拭了一下，递给了李红旗。

“呃，这个我帮不上忙的。”

“嘁…还科长呢，这点小忙都帮不上。”

妇女一怒之下，夺回了对方接到手中的橘子，转过头去喂奶了。

汽笛响起，火车缓缓开动起来，这才有一丝凉风吹进了闷热的车厢。

汗衫男子此时站起身来，走出过道的时候膝盖大力的撞到了许霆东，也不言语，自顾自往厕所去了。

见位置空了出来，李红旗挪了过去，正对着霞姐，从腋下夹着的皮包内掏出一盒特美思，拿了一支烟递向霞姐。

“姑娘，来一根？深城出的特美思，好抽得很。”

霞姐白了对方一眼，有些厌恶的推开对方的手。

“请不要在车厢内抽烟，还有妇女和婴儿呢。”

“呃…妇女婴儿咋了，我抽烟又不碍着她们。”

两次被拒绝，李红旗倒是越挫越勇。

许霆东也开始对他厌烦起来，开口道。

“这位同志，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皮包有没有被刀片割开？”

李红旗闻言，慌张起来，这个年月，出门在外被割包，割裤兜，太正常了。

他把皮包放到桌上查看，果然，皮包底部一条长长的口子，内里的钱包已经不翼而飞，见此情景，李红旗脸色阴沉下来，对面前的霞姐质问道。

“刚刚那个，是你同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