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疼，我皱眉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红的像兔子，自己走回屋子。
给仙儿上香要换衣服，我的衣服只有几套，是姐淘汰不要下来的。
我奶不会给我洗衣服，就拿了一件我姐干净的，每月上香的时候穿上，不要让我脏兮兮的有辱仙儿的眼。
“嘶。”
脱下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在我眼前。
我龇牙咧嘴的，疼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可真疼啊！
“天天就知道打我，等你们死了我就把你们都埋乱葬岗。”我狠狠骂道。
王婆子天天在家骂，说是不得好死的意思。
长辈们都忌讳，我偏偏不。
反正死啊活的在我眼中统统没有差别，既然我奶介意，我就天天骂她，让她再也不能打我。
忽然，就在我刚说完这句话，脚底窜上一股凉气。
身体突然变凉，我脸色青紫，咚一声倒在床上。
该死，这股病又上来了。
盯着报纸糊的天花板，我大口喘息：“呼哧、呼哧。”
“天奶奶的，这感觉又来了。”
我骂道，每当我骂奶的时候，都喘不过气。
一次两次我还继续骂，后来发现越骂越疼。
有一次疼得，三天没下来床。
那三天我奶乐的就盼着我早点闭过眼，三天后醒来时候，又打了我一顿，说我怎么不死了。
“有本事你就疼死我。”我对着空气大声叫嚷，眼中好似模糊又看见了那条白色大蟒蛇从窗边游过。
“小贱种，赶紧给我滚出来。”怒骂声响起。
“嚯。”
伴随我奶的怒骂声，心下一松，窒息感全无，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来过。
我虚弱从床上满头大汗爬起来，不敢耽搁，也没时间想，赶紧穿上干净的衣服。
说是干净，也没干净多少，长年累月穿多少有些脏。
打开门，刚好和下屋的奶眼神撞上，她眼神嫌恶怒骂一句：“衣服都被你穿小了，贱人是开始发S了吧？”
发S，是个新词，我不明白，也闷声不吭。
往常这个时候我痛得不想和她对骂，刚挨过打身心俱疲，大脑也混混沌沌的。
走进下屋，我姐已经到那里站定，下屋原先是爸妈住的，后来改成了供奉之所。
鼻翼间充满香味，十分好闻。
里面布置简单，只有对面供奉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只写了一个名字。
柳仙。
当年瞎婆子说，只有柳仙有能力，也愿意庇护我们家。
李盈盈，也就是我姐，是前世修来的功德，由她供奉柳仙才同意的。
李盈盈在上首，点燃香烟，她表情一点不像往日，十分严肃。
跪在地上，奶奶念叨着一堆保佑的话，我内心嗤笑一声。
保佑我早死吗？
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上完香就撒腿跑出屋子。
“你这个小扫把星最好死在外面。”我奶出了院门才大骂。
李盈莹从屋子走出来，轻轻关上门，才止住身体的颤抖。
她深深回望屋子，眼里是不明的情绪。
我才不管那么多，也看不到，冲出家门就一去不回，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每次上完香，我奶都像疯了一样，最开始我还忍着，现在干躲出去，趁着她晚上睡觉再偷偷回去。
被挨打，我感觉很痛。
树林里，除了黑暗看不到一点颜色，早就不见白手套的身影。
冷风阵阵、黑暗如同猛兽。
眼眸失望，我傻乐一声：“走了也好。”
然后哼着曲，抬脚往山上去，到牌子处还有点怵。
【请勿进入。】
“什么死啊活的。”
绕开我就往里走，边走眼睛四下好奇看。
山上十分安静，草长的老高，许多年没人踏足过。
脚下一走都嘎吱嘎吱的，耳边只能听到虫鸣声，我瞪着眼睛半天都没看到虎子他们。
“嗖。”
突然，树林中窜出一道影子，我开心：“虎子，是你吗？”
脚步轻快，拨开杂草我奔向影子的方向，眼眸亮晶晶的。
以前虎子约定好总不来，这次没骗我。
可是影子根本没有等我，忽闪忽现往一个方向去。
“你等等我啊！”
气喘吁吁，我招手努力跟上，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了最后一颗树的拐角，影子消失再那里。
“嘿，你们在那啊。”
我停下脚步，双手杵膝松了口气，稍微缓了下直起身，迈着轻快的脚步绕过大树，刚想说话，面前出现的东西让我傻眼。
“咋这么多坟包哩，真破。”
走上前，我下意识点评。
小时候在田里抛坟，还让奶给我打过一顿。
浓雾渐起，我没有知觉环看四周，有些奇怪：“虎子，你不是怕哩？咋还藏这呢？”
村里的坟包虎子都跑八丈远，他说害怕，怎么跑这来了？
话音刚落，背后袭来一阵凉气，我一回头。
啥也没有。
摸了摸脖子，拢了拢已经小了的衣服，我眨巴眼睛对着空气继续大喊：“你不会在和我玩躲迷藏吧？那我就开始了。”
许久没听到回应，我挠挠头，开始围绕一个个坟包寻找，还有点开心。
这是我第一次玩捉迷藏，以前只听过。
“咯吱。”
突然，脚下踩了一个硬东西，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土黄白的东西。
东西从泥土里透出来，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迈开脚步就准备走，却没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色的东西又透出来些，成一只白骨手的形状，紧紧抓住我的脚踝。
“嘿，抓着我干啥，我还要找虎子呢！”我生气了。
真耽误事，蹲下身就死命去掰骨头手。
谁料，手突然消失，取而代之肩膀上一沉。
耳边吹来一阵凉气，空气中弥漫泥土和腐烂的气息，我感觉到浑身汗毛都不由自主起来。
“找虎子干什么，留在这里陪我不好吗？”嘶哑的嗓音从脖颈传来，让人心里怪怪的。
“嘶，真凉。”
我搓搓胳膊，以为是冷的。
背后的身影以为我没听到，又说了一遍，肩膀都被人按住。
“你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后一句已经带上些危险。
我茫然望月，知道后面的肯定不是虎子，迟疑道：“你要我陪你？”
心脏猛然跳动，隐隐好像是...期待？
这个陌生的人，说的话让我心动了。
出生开始，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死，离我八丈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我陪她.....
“嗯，怎么样？”背后的手愣了一下，松了些许。
趁此机会，我立刻转身，却撞上一个没有五官的脸。
离得太近，我惊讶后退半步。
女人穿着老旧的衣服，血液滴落，没有五官，长发披散，白骨手正是刚才抓着我的那只。
没见过这种，一时间我没有说话。
“你要跑！”白骨手却再次抓住我的肩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紧贴我的面孔，周身攀升血气。
“我没想跑，你要我陪你，我想记住你。”
腐臭味传入鼻翼，我傻气摇头，心里还蔓延那么点开心。
这里有点冷，她没有脸，我不太喜欢，可她要我陪着....
“嗬呵呵呵。”
女鬼笑了一声，指甲划破我的皮肤，血液流淌：“那就、答应我。”
几个字，如梦似幻。
她没有五官的脸上让人越来越看不清。
我眼神怔然，感受到孤寂、悲伤和危险，脚下像踩了棉花，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嘴唇微张：我答应你。
没有人欢迎我，只有你。
女鬼隐隐激动起来，身体变成流水状，贪婪的凑近我。
“陪我吧。”
“放肆！”
就在她想要缠绕我之时，突然破空声音响起，一道清润夹杂狠厉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