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下午过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何萤拿起桌子上的包，压着声音叮嘱道。
他们家住在七十公里外的水墨古镇上，市区到古镇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客运车。
何萤明天要上班，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放心吧，有我呢。”
林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又伸手抱了抱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丈夫温柔的安慰，何萤有些哽咽，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亲吻了小满，抹着眼泪离开了医院。
说不埋怨林霄是不可能的，可是埋怨又有什么用，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小满出生开始他们就成了医院的常客，五年间，林霄任劳任怨，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她也埋怨不起来。
晚上十点半，她从车上下来，晕车导致她胃里极度难受，不得不站在路边缓一缓。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突然被一束强光照射，她下意识抬手挡住亮光。
等适应后，她抬头往前面看去，一辆黑色轿车从面前飞驰而过。
车子经过后，周围重新陷入黑暗，何萤抬头看向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塔吊，那一片开发区还在紧锣密鼓地施工。
到了工地上，远远看到一个戴着安全帽的瘦弱老人，正推着一车砖头吃力地上坡。
她三两步上前，在斗车卡在半坡中将老人往后推的时候，她两只手抓住一只把手，两人合力推了上去。
老人回头看向她，抹了一把汗水，脸上瞬间露出几道泥印子。
“刚回来吗？”
何萤嗯了一声，“明天下午再去。”
说完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回去了。”
“再推两车，还有力气呢。”
何启明嘿嘿一笑，黝黑粗糙的脸上全是混着灰尘的汗渍。
安全帽下，右眼的瞳孔是一片灰白，根本看不见，所以刚才他推斗车的时候才会重心不稳，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看得到。
何萤心头泛酸，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陪他又捡了两车砖。
忙活下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父女二人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前一后往家里走去。
近十五个小时的苦力劳动让何启明的腰早已经直不起来了，走路腿都在打颤，何萤在后面看着，愧疚和心疼折磨得她心如刀绞。
回到家，何萤立马烧了热水给他泡脚，见他不停揉眼睛，转身拿出眼药水给他滴药：“你以后不要做得那么晚，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年轻小伙子。”
“多做点就能多拿点钱。”
何启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钱，一张一张理好，数了数，递给何萤：“这里有五千，你先拿着。”
“不用了，我有钱。”
那都是何启明的血汗钱，何萤哪里能收？
何启明却不管，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林霄刚失业，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好好收着吧，小满看病要紧。”
林霄原本在有名的工程老板秦刚手下当项目经理，前不久刚离职。离职不到半个月，就发生了车祸，让原本拮据但还算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