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边倒

没有人回应，事实上也没人该知道怎么回应。

被点到名字的人，脸色苍白跟个快被咬死的小鸡仔子一样瑟瑟发抖。而没被点到名字的人，则喘了口大气，默默移动着脚步想要离人群更远的角落一点，避免被误伤。

大家都知道这个戴着乌鸦面具，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强的离谱。单从背后张开的青铜羽翼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简直把时髦值拉满了。

“没有人动手么，那我只能代劳了。”李明达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过多的杀戮，也不喜欢剥夺别人的生命，这都是这群人逼他的。

“把人给我指出来。”他对着身后戴着银白色面罩的男人说。

“是，长官。”芬格尔把手举起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敬礼。然后被银白色面罩包裹住的大头就开始左右地摇晃，在人群中开始探视着。看上去十分滑稽，但在这种环境下，小命都快保不住了，显然也没有那位勇士的胆子能够这么大，还能笑的出声来。

所有人都尽可能地把眼神移向别处，避免与这位蒙面怪人对视。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能把自己漏掉又或者是期望这位怪人的记性比较好，别念错了。

一个个的名字连同本人被找了出来，一道道美艳的鲜花开始绽放开来。

有人想要反抗，有人想要逃跑，在座的混血种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但金色的黄金瞳刚亮起来又熄灭了，念诵的龙文调动的言灵力量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应。

撤销么，他也会。两次高强度的对局给了他很大的启发，现在通过火焰来去烧毁这些混血种的精神链接，他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来。

“你这样做，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呢，不也是在随意地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吗？”也有人想要通过言语来说服，来击溃这位恐怖存在的信念。

“答案是：没有区别。但都是混血种了，不应该都去信权与力么。”他扬起手来，做了一个篮球中常见的跳投动作，身后的青铜碎片飞射出去，又一朵鲜花绽放开来。

“去信奉这规矩的人必须为这个规则付出代价来。”

李明达放声大笑起来，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充斥着双瞳。

“走过去是危险的，在半当中是危险的，回头看是危险的，战栗而停步的人是危险的。”他高声呼喊着，扬起手臂向前想要去拥抱太阳，“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呀。”

都活这么久了，在混血种世界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做好觉悟的话，那可就太low了，属于是没有逼格的低档次货色。

他没有去动一楼的那些普通人，即使他们也参加了这场血腥的拍卖会。

他们没有去信奉权与力，也就不必去遵守，自有法律来去审判他们。在之后这群可怜可恨的人们可能会被洗脑，然后等待着法院的传票。

“你们吃了这么久的人，做好了被吃的觉悟了么。”他抬头高声质问着躲在层层人群之后的腐朽老人。

都活这么久了，咋还对死亡有这么大的畏惧呢，想法设发法子地去延长自己的寿命。不就是眼睛一闭，腿一蹬的事么。

那些老人闻言往人群之后躲的更深了，不断打着电话，看样子是在呼喊着救兵。这幅狼狈的样子，那还有半点之前坐着高位上，伸出干枯的手掌把底下的一切都牢牢握在手心中，掌控一切的从容与淡定呢。

他抬了抬手，身后的碎片疾射而出。

可这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得功而返回，这把用神铁与圣水铸造而成的能够斩断世间一切邪恶的利剑失效了，碎片发出蜂鸣声被从天而降的狂暴重压所束缚。

蜘蛛网般的裂痕在地面上蔓延开来，从碎片散落之处向外辐射，迅速覆盖了周围的每一寸空间。紧接着，这些裂痕逐渐加深加宽，华贵精美的瓷砖被无情地撕裂开来。

“这么怕死么，刚刚怎么不出手？”李明达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终于动了，从靠前的位置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通往三楼的大理石阶梯。

那一直在拨打着的电话被接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大厅里，为了怕他听不到，还特地找了一个大喇叭放在手机前面。

鬼知道这个剧院里面哪里来的这么多喇叭，一下子全被找了出来。

“不管阁下是哪位，正统是加图索家族重要的合作伙伴，还请卖加图索家族一份薄面，不然的话就是和整个秘党为敌。”是义正言辞的批判声，浓郁的威胁气息简直要从电话的那头满溢出来。

语气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和自信，就像是大权在握的罗马皇帝。

“弗罗斯特·加图索？你这个老小子也参与到这件事情来了，加图索家族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秘党了。”李明达笑问着，“你也配？真以为待在大本营我就没办法了么，这下正好有理由了新账旧账一起算。”

“福金歌剧院？福金和雾尼，是北欧神话中神王奥丁养的两只乌鸦吧，它们两个每天早上一破晓就飞到人间，到了晚上再回去跟奥丁报告，总是栖息于奥丁的肩头同他窃窃耳语。”

“所以作为校长特派任务专员，我有充分的理由来推断加图索家族与一名神秘的龙王有勾连，等我回学院后会向秘党长老会上报，申请对加图索家族的内部调查。”他随口找了个盆子就要往加图索家族的头上去扣，勾结龙王当人奸这个够大了吧。

回头就把它往上面捅去，伤不了弗罗斯特，也要好好地去恶心这个老小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下来，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弗罗斯特倒不是怕这莫须有的勾连大帽子，正统是保不住了，他要快速去做好切割工作，最好切割的干干净净，免得带来了太多的损失，而且跟这个满脑子都是烧烧的杀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什么手段，都来使一使吧。”李明达继续在白金色的台阶上缓慢地行走着，他想看看还有多少势力，多少人来救这群老不死的玩意。

躲在人群之后的老人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又去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哇哇，你们这群杂碎打电话给我干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有些不屑外加懒洋洋的小姑娘声音，听上去刚睡醒没多久。这群腐朽的家伙这才意识到喇叭和扬声器没有关，赶紧吩咐着手下的人把喇叭拿开，然后聚在一起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三太子，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与秘党无关，秘党没有插手的资格。”小姑娘严肃到，有一种小孩硬装大人的感觉。

“娲主，你还是这么的迷糊，是刚从休眠中醒来么。”李明达有些无语到，他是万万没想到这群老家伙的脸皮能有这么厚，刚把人家继承人打的半残，转头又向人家求救。

电话那头的就是襄阳周家的领军人物‘娲主’，一个特别奇葩的‘小姑娘’。

“你在家里面好好找找，看看镇族之宝断龙台以及你的继承人去哪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嘈杂的谈话声，应该是有人在汇报着什么。小姑娘不停地惊呼出声，我滴个乖乖！显然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了。

“断龙台拔出来了么？周敏皓还活着么？”小姑娘有些颤抖地问。

“没拔出来，至于那小子么，应该是还活着吧？”李明达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旁边大坑里，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还是有点生命迹象的，不然早就老老实实地躺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了。

“好，保他不死，我帮你善后。”

“成交。”他爽快答应，今晚的事情闹得确实有点大，是需要一个强力的势力帮忙洗地。

电话啪地一下又被挂断了，在最后小姑娘还来了一场激情的个人脱口秀，给这群老人带来了最为真挚的问候，从父母到祖宗全都关照了个遍，一个都没有落下。

“已经快到了哟，还有别的花活么。”李明达恐吓到。

他已经完全踏上了三楼，离这群老人很近了，被重力束缚在地板上的碎片在此刻也发出尖锐的蜂鸣声，挣扎着摆脱了压制，重新归队将羽翼缺失的部分给补全了。

青铜的羽翼缓缓地、庄严地完全伸展开来，在灯光下闪耀着深邃而古朴的光泽。

一位女孩挡在了青铜天使的前进步伐，是正统的月。她的脸上又新增加了几滴新泪，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悲伤的。

“真是可怜呀，连自己力量都不能掌握的人，欺压到头上才会反抗的人。”他注视着这个女孩，眼中闪过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的倒影。

“不过你倒是不傻么，拳头打到了身上，还知道喊疼。”他轻声笑到，“现在去复仇吧，去把一切的不甘与痛苦都尽情地宣泄出来吧。”

空气中游离的火元素开始忙碌起来，它们接收到了君主的命令，疯狂地向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体内涌入，它们迫切地寻找着什么，在找到之后又急忙飞出女孩的身体，开始招呼着更多的同伴帮忙。

空气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存在于这个女孩体内的‘禁令’被烧毁了。

狂暴的重压再次落下，只不过这回针对的对象换了。

对于超级混血种来说，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女孩吼叫着，化身为了一头被复仇与痛苦彻底点燃的猛兽，猛地冲进了人群。人群在她面前如同脆弱的纸人，轻易地被撕裂、破碎，化作一块块触目惊心的肉饼，散落一地。

泪水与汗水混杂在她的脸上，却丝毫不能减缓她杀戮的步伐，她边哭边笑，凄厉而癫狂。

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疯狂，直到最后，那笑声已经不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而是变成了一种超越常理、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这就是复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是世界上最为畅快，最为正义的事了。

“够了，已经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去看看你的弟弟们吧，他们很需要你。”李明达说。

眼前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血与肉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零件全都压实在了地里，扣都扣不出来。最高端的保洁团队看到这一幕都要忍不住地摇头。

他招呼着芬格尔这群人赶快上来，把隔壁大坑里躺着的周敏皓给捞出来。这货被捞起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低声呻吟着“剑剑剑......”，还蛮敬业的，就是脑子太过于一根筋了。

“复仇的滋味怎么样。”

“爽极了。”她回答道，只不过眼睛被刘海给深深地遮住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太过于开心的样子。

“慢慢思考吧，年龄大了，你就能理解了。”李明达耸了耸肩，这类事情在混血种世界里实在是太常见了，就跟路边随处可见的行道树一样，隔个几米就能见到。

大仇得报的复仇者通常都会做一些关于人生呀，命运啥乱七八糟的思考。

但没关系，时间会冲淡所有的，一旦当你发现自己所处的就是一个操蛋的世界时，一切的疑问与苦恼瞬间就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