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祭司

火焰与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味与血腥,随着金色长枪昆古尼尔穿透李明达与奥丁的身体,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咔嚓”

奥丁脸上那纹着精美花纹的铁面,原本冷峻而庄严,此刻却开始显露出不寻常的变化。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在铁面上蔓延开来。这些裂缝蜿蜒曲折,与铁面上原有的花纹交织在一起。

随着裂缝的逐渐增多,铁面发出的“吱吱”声越来越大,一滴雨珠无比缓慢地落在了裂缝之上,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咔嚓”声,它彻底破碎了,无数细小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最终散落一地,奥丁的面容暴露在了李明达的面前。

不是他想象中的庄严龙头,而是他无比熟悉的面容—楚天骄。

“这就是你的能力么,迷雾,掠夺加上镜面。”李明达嘶哑开口。

他现在的样子惨及了,半边身子被彻底死侍化,铁青色的皮肤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青铜骨刺,另外半边也没保持住人型,熊熊燃烧的火焰勉强构成了半边人体的模样。

四度爆血带来的杀戮意志正不断侵蚀他本就不怎么坚定的人类意志,要是执行部的专员来到这里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抽刀奔向他。

奶奶滴,他可比奥丁像龙王像多了,一半是青铜一半是火焰,还真符合青铜与火之王的名号。

时间停止的流速减缓了,近乎不动的雨滴开始逐渐下落,雾气开始弥漫开来,将整座高速公路给笼罩进来了。

整个世界又变得模糊起来。

奥丁所披着的楚天骄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黑色的迈巴赫早已跑出生天,消失在了高速道路的尽头,祂失去了这张超级混血种的“皮”。

“原来是见不得真面目的野种”他嗤笑,每说一个字来炽热的火焰就会从嘴角流出,沾染在柏青道路上,发出“呲呲”的响声。

李明达很痛苦,他的灵魂都在被烈焰灼烧着,但他也很畅快,五年里所积攒的所有仇恨情绪都在此刻宣泄而出。

奥丁没有理会眼前这个熔岩怪物的嘲讽,祂所积攒不多的力量在这场大战中以及消耗一空,连胯下的八足天马都被斩杀殆尽,这笔生意赔大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在赔干净之前尽可能地收回本金。

祂高举起了金色的长枪,只不过这回长枪并没有被投掷出去,铅黑色的云层翻滚着,如同汹涌的暗海,压抑而沉重,突然间,云层裂开了一道缝隙,金黄色的雷霆自那裂口之中轰然降下。

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身受长矛刺伤;我被当作奥丁的祭品,自己献祭给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没有面包充饥,没有滴水解渴。我往下看,拾取卢恩文字,边拾边喊,由树上掉落。

这是诗体埃达《高人的箴言》中的两段非常著名的诗,以奥丁的自述就描写了这段情景——获得卢恩文字神秘力量的场景。

“我以奥丁之名,驱逐你。”

“我以独目的献祭,诅咒你,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这是一段直指尊名的诅咒,祂很聪明,为防止眼前的青铜与火之王能有着什么特殊的手段能避开甚至反弹诅咒,特地借助永恒长枪冈格尼尔的力量设计了这场因果层面的诅咒,避无可避。

金色的雷霆与长枪交相辉映,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环绕着金色长枪盘旋而下,将奥丁的身形映衬得更加庄严而神圣。

无穷无尽的水雾猛地向眼前的熔岩怪物包裹,他被世界所排斥了。

李明达此时很努力,他在很努力地憋笑,除了身上的排斥感外,他并没有再感受到其他不适的症状,这就表明了眼前这货的诅咒生效机制有很大的问题,真生效到了他随口胡扯的身份上去了。

“奥丁,我誓要将你再悬挂在世界之树的枝干上,用青铜的刀剑穿透你的身躯,用烈焰炙烤你的灵魂,将今日受到的所有苦难十倍奉还。”李明达假装痛苦地咆哮着。

人家诅咒都诅咒了,总要给人家点正向反馈,不然一点反馈都没有,以为诅咒错人了怎么办。

“小丑。”奥丁轻蔑笑道,也不去管逐渐消失的水雾了。

祂转身离去,准备重返自己的神国。

......

罗纳德·唐此时很不舒服,他久违地做了一个噩梦。

他又穿着一袭白衣,在阳光中席地而坐,身旁是圆柱形的石桌,桌上放着一盘青翠欲滴的葡萄。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孩子,同样身着一身的白衣手持一管墨笔伏案书写,一笔一画,不过心思全然不在作业本子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地看看他,时不时地瞅着盘上的葡萄。

小孩子就是馋嘴,他在心里偷笑着,但手上却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情,从里面摘下一小串,隔着桌子递给了那个馋嘴的小孩。

“谢谢哥哥。”孩子嘴很甜地答谢着,纯洁的笑容就像一只单纯的幼兽。

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他疑惑道,但手却自然地朝孩子书写的东西伸去。厚重的笔墨让他这个假中国通惭愧不已,孩子并不是在写字,而是在作画。

一副带着浓厚田园气息的温馨水墨画,画的应该是他们的家,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子,在屋子的后院是一片菜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

最为显眼的是院子中央的葡萄架子,绘画者画的很用心,在墨水中都能看出青翠色来,在葡萄架子下有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应该就是孩子和他的哥哥了,手中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葡萄。

个个圆润饱满,今年院子里葡萄的长势应该是极好的。

你这么爱吃葡萄么。他想。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说了另外一句话,“敌人来了,也许会死吧。康斯坦丁,你害怕吗?”

“不害怕,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在哪里我都不害怕,就算是回到黑色的小罐子里,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行。”孩子认真地说。

敌人哪里有敌人,这么安静的,黑色的小罐子?这是在说死亡么。他想。

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推开了石门朝外面走去。

“在这里等着我。”他回头说道,声音里充斥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好的,哥哥。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直到你下定决心吃掉我为止。”孩子认真地说。

吃掉?是哪种意义上的吃掉,好吧,不管是什么吃掉都是有够变态的,你们的家庭伦理真是有够奇怪的。

再回来时,推开沉重的石门,入眼的是满目的狼藉。

石凳被掀翻开来,满盘的葡萄洒落了一地,鲜血混着葡萄皮沾染的到处都是,那张男孩画的田园风格的水墨画也被撕的粉碎。

心里真痛啊,他已经猜到了孩子的结局,真像有把刀慢慢地在刮肉。

孩子可能有机会跑掉,但因为他的一句在这里等我就乖乖地坐在这里,因为他怕乱跑的话,自己的哥哥就找不到他了,他以后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漆黑的罐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上千年的沉睡!无穷的循环的噩梦!最深的黑暗里只有你自己!这就是弃族的绝望。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没错,他就是这个孩子的哥哥。

温柔的雨开始落下,“康斯......坦丁。”他低声说到。

“怎么又做噩梦了么,老唐,快醒一醒。”有人在呼喊着他,接着便是强烈的灼烧感,痛,好痛呀,多年赏金猎人带来的警觉性让他猛然往左边翻滚起来。

他猛然惊醒起来,入目就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我去。”老唐猛然一个起跳,本就不小的力气在五星酒店超有弹性的床垫加持下直冲大床房天花板的超级豪华吊灯。

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又或许是设计师没有考虑到有人能玩这么花,在床上都能蹦到天花板上。

这个超级豪华的吊灯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砸落下来了。

“小心。”狰狞的怪物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在巨力的作用下被甩到了一边去,免去了上新闻的好机会。

“你今天怎么有点倒霉,看清楚是我,你的老板。”

李明达无奈地说,同时带着一丝疑惑与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册封的大祭司—罗纳德·唐。

一个在古王朝能成为大儒辩经的男人,同时也是不灭之炎的奴仆的二当家兼职赏金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