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爷回来时候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
“嘘，这个地方你敢说这种事，你也不怕丢了饭碗！”
“在这干嘛呢？！”
管家厉声呵斥在门廊下交头接耳的佣人，两个佣人被吓得面色面色煞白，急忙低着头离开此处。
见到佣人们走出内院，管家望着书房里泄愤的身影，叹了口气，上前敲门。
“我在睡觉！”
“老爷，是我。”
随着嘎吱一声，紧闭的木门从内部打开。
管家抬头望去，祖玛哪有先前那般得体，现如今气得脸面通红，梳的整齐的头发也随着汗水搭在脸上。
祖玛怒气未消，看着管家说道：“最好是有事情找我。”
管家低声说道：“老爷的烦恼，我有一计可以消解。”祖玛听完，让开身位，示意他进到房里说句话。
房间里名贵的饰品碎作一地，金器银器形状已然变形，奢华有致的房间仿佛被风暴侵袭，一派狼藉。管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祖玛有多么生气，但见过这幅场景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个档次。
“说吧。”祖玛冷声道，“有什么办法能把这群白眼狼给弄掉。”
“工人罢工，实则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聚众闹事。
所图的无非三瓜两枣，我们只要先提高部分人的待遇，再向工人们宣布这是领导其他人揪出了工厂问题的嘉奖。
如此一来，既出了力又得不到好处的工人自然会把矛头指向被提拔的人，这便是人性。届时，我们无需动手，只用旁观就可将其瓦解。”管家勾起嘴角笑道。
祖玛细细琢磨，发现可行度非常之高，称赞管家道：“你不愧是我们祖玛家族珍贵的忠仆，论才思敏捷，足智多谋皆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此事办成，你就去到家族产业里任意拿取一处吧。”
“多谢老爷。”管家恭恭敬敬的弯着腰离开。怒意散尽的祖玛想到巴卡尔那副粗鄙的模样，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奸笑，心中想道：“就等你孤立无援了，我再收拾你。”
……
当公告张贴在公告栏的时候，昨日围在一起罢工的工友们皱着眉一行一行的审视。
“今天我们也要持续罢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巴卡尔对着迎面走来的工友招呼道。
却只得到了工友鄙夷的目光，他啐下一口唾沫，怒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还如此信赖你。”
巴卡尔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昨日的战友，怎么会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等走到公告栏的时候，大家都用被戏弄后愤怒的目光看着他时，他才明白出大事了。
“好你个巴卡尔。”工友们中一人怒气冲冲的走上，狠狠给了他一拳，“你居然把我们当成上位的工具，亏我还那么相信你的理论和宣讲。”
被一拳打得头昏眼花的巴卡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嘴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他把嘴里的血水唾在地上，一脸不解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给巴卡尔来上一拳的工友一把揪起他，把他扔在公告栏上，怒声道：“你自己看吧！该死的家伙。”
巴卡尔一字一句的读上面的文字：
“兹于昨日发生的罢工事件，我司经过仔细的调查，查明本厂监工存在十分严重的失职行为，已作出开除处理。为了表彰巴卡尔先生于此事做出的贡献，厂内职务从工人晋升为监工。同时也为了鼓励其余人积极参与，下述名单皆能获得加薪奖励……”
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巴卡尔头上的汗水就流了下来。四下张望却再也见不到昨日相互信任的模样。
在名单上的人将欣喜露于表面，在名单外的人把不满藏于心里。
团结一词仿佛被撕碎的纸，现在人心惶惶，唯恐又当一次垫脚石。
巴卡尔当下只能想到一个词汇——釜底抽薪。他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谁会相信一个升职的人站在老板的对立面呢？
待到众人散去了，巴卡尔还颓唐的坐在地上。这招釜底抽薪彻底把巴卡尔的基本盘打了个稀碎，这样人人自危的处境，究竟该如何团结他们呢？
莫非自己的愿景就这样毁于一旦了？他痛苦的闭上眼。
巴卡尔纠结的摸出怀里方延给的文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今日原本的计划是与大家共享里面的内容，从而让所有人争取自己应得的待遇，却不曾想被先发制敌，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巴卡尔只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变成一片沼泽，正一点一点将他拉入失败的泥潭里。
……
当天夜晚，巴卡尔便独自一人来到乔克妈妈之家买醉，此时他不再有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反是一脸疲倦。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杯中的酒水，苦闷的气场仿佛凝在他周身，不过这次没有任何工友愿意上来安抚。
巴卡尔喝空第三杯啤酒的时候，有一个人坐在了他的身旁。他扭头看去，是那位将他引入此道的老师——方延。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老师。我失败了。”
方延接过乔克妈妈手里的酒，笑道：“还早得很呢。不过就是一招离间计而已。”
“可它实在是太有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巴卡尔手指紧紧地扣住杯耳，阴郁的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延边夹着冰块往酒杯里放，边说道，“你很珍惜这个职位？”
巴卡尔心情持续走低：“不。可以说恨不得把它扔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个负担呢？你扔掉它，不就反证了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么？好好加油吧。”
方延端着两杯酒离开了吧台，走上了楼。巴卡尔原本缠绕打结的思路一下豁然开朗，他看着酒中倒影说道：“是啊。我又何必徘徊在这釜底抽薪里呢？我志向本不在此。什么升职加薪，我只想要兄弟们得到自己应得的利益。”
他的眼睛逐渐明亮了起来，付了钱后，大步流星的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