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记
那年的那个他,被正值花季的开的绚烂的李子花簇拥着来到我的世界,给了小小的我月光般柔和不炙的光。那道光,透过记忆里的雾霭,暖暖地洒在了我身上,直接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
在他眼中,世界永远是多彩绚丽的,每个人都是温柔善良的,他很爱这个世界,所以世间万物在他口中被描绘出来都是那么生动可爱。他绘声绘色讲述人情世故是多么美好的时候,眼里满是星光,那星星点点的光亮遮盖住了他心中的黑暗幽闭之地,从他深褐色的的瞳孔里发散出来,照亮着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我竟不知,那束光亮竟已在熄灭的边缘徘徊了良久…
(二)初秋的初识
五岁之前的记忆里,对父母的印象是模糊甚至于是没有的。三岁时有了弟弟之后,父母便一直留在潍坊没有回过家了,那时候家光景很好,爷爷奶奶种桑养蚕,家里有大大的果园,好多的农耕田,好多的羊儿。那时,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爷爷的名字,都知道家里的富有,再加上家族史的辉煌,庄子里的人都对家里有着几分高看。而这一切却都在我五岁那年如泡沫般消逝掉了。
五岁里的某天,爸爸突然回来,在正堂跟爷爷说了一会话就立刻离开了,只留下爷爷在正堂坐了半晌,蓦地缓过神来,一下子老了好多。那天之后,桑园没了,蚕儿刚结成蛹爷爷就急着变卖了,果园也越来越小了,爷爷的皮袄在身上裹了好几个冬天,奶奶原本丰盈白皙的脸也变得蜡黄憔悴了。后来才知道,爸爸赌博输了好多钱,那些钱在买下家里的桑园、果园、所有的羊儿之后还多出的富余需要年过半百的爷爷奶奶苦力劳动剩下的半百去偿还。
仿佛就是一瞬间,所有人对我们的态度极速地翻转,从原来的高看,到不屑和同情,那般迅速,让小小的我来不及去缓和。我有听到原来喊着爷爷“哥”的人对爷爷说“老田,你们家也就到你这了。”我有对上过鄙夷的目光,那般凶恶的眼神,给了我直视褐色瞳孔的阴影。
大人的情绪往往影响小孩子的态度,很快地,庄子里同龄的小孩也没有愿意跟我一起玩的了,我的性格开始慢慢变得孤僻了起来。一到周末和放假,我就会爬到果园里的李子树上去,独自一人坐上一会儿。对于幼时的我来说,那会儿很长,仿若一瞬间寒来暑往。
初秋的一天,我照例是挂在白生生的李子花压满枝头的树上,午后的阳光和着暖暖的花香充斥着整个园子。透过层层花枝,我便看到了站在树下的他。
初秋的李子花开得正好,映得他如月光般美好,但对于当时的孩童而言,“领地意识”远远强于一切。原本呆坐在树枝上的我便向他发出来自这片花海主人的逐客令:“你是谁?这是我家,你快点走开,这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他只是抬头,定眼看着我,完全无视了我的驱逐与呵斥。
“我是金炤,你可以叫我金炤哥哥。”他抬着笑眸,继续说,“你下来,我带你玩。”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伴着他的出现,明媚了我的童年。后来听爷爷说起,他是一位故友的孙子,爷爷受托照顾他,这便是我对他最早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