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夕何夕

萃城一中新校区里的图书馆规模极大。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路过自习室门前的长廊,苏静荷看了一眼严明。他正一脸如临大敌模样地对着书,逐字逐句一边大声念一边抄写。看他这样,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没说什么。

进入自习室坐下,取出自己的思维导图册,开始列框架推理,写关键词回忆知识点。每完成一个知识点的回忆就贴一个可爱的小贴纸在纸上。完成一节的知识点,就戴上耳机听一首歌曲休息。十一半点的时候成了早上全部的学习计划。苏静荷放松下来,在美团上点了一份酸奶水果捞,就背着书包离开图书馆回寝室午睡了。预计送达时间,差不多就是她走到宿舍楼下的时间。

吃饱喝足,稳稳地睡了一觉。苏静荷扎上了新买的毛绒发圈,是一只蓝衣服的兔子模样。苏静荷穿上丝滑的雪纺长裙,戴好防晒面罩,挂脖风扇。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图书馆。

路过长廊时,不出所料,严明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眉头赫然紧缩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声音都沙哑了,背的缓慢又磕磕绊绊。苏静荷从书包里取出了一本新版的思维导图入门口袋书,递给严明。严明推拒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我就不看别的了,时间紧,我要赶紧背书考试呢。”苏静荷便没再停留扬长而去,继续自己的学习了。

苏静荷“信息实验室”公众号爆红全网的那天,她收到了特等国家奖学金和跨国教育集团公司的个人向兼职外包offer。这一天,是对背书严阵以待的严明由于严重中暑在医院挂水的第三天。他在医院睡觉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他定制的那块小木匾,上书:“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

这一夜,苏静荷接了好几个采访。面对镜头,心中惊喜,眼睛闪闪发光,比万家灯火还璀璨。她温声解释自己的学习方法,并为天下学子送上了一个浪漫的祝福:愿你翩然于世间,自由而丰盈。视频上传到各个APP里,霸榜热搜,点赞评论的数字每一秒钟都在飞快增长。私信里是铺天盖地的赞誉,以及小作文告白。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静荷才从记者的包围圈脱离。没有回宿舍,正好是萃城一中为期三天的考前特别假期,苏静荷直接去了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往古镇绘辙的车票。那里人迹罕至,不通高铁。

在绘辙的一家民宿安顿下。闭上眼睛,苏静荷的脑海里赫然出现了“量变质变规律”这几个大字。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好像找不到什么词描述,但此刻确实是奇妙的感受。苏静荷关掉私信的那一瞬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不眠之夜。

是还在读小学的时候,课间在食堂里买了麻辣土豆片回教室的路上,迎面遇见一个戴着水蓝色细框眼镜的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从柳树荫里走出。很多年的时间里,苏静荷都无比确认,就是看见这个男生模样的那一个瞬间,让“一眼万年”这个词在她的世界具象化了。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上初中了,男生成了苏静荷的同桌。苏静荷知道了他的名字,书令研。这个名字,苏静荷在各种各样的小本子上写了很多很多次。可是怎么写都不敢面对面去告白。高中,二人还是同校,却不同班。因为一本课间掉落在地被吃瓜爱好者的同桌偷偷翻开的日记本,苏静荷的秘密传开了,传到了书令研的耳朵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