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迟到的亲情

终于，一个晚上都坐立不安的路易早早地就来到了国王大道上。

根据哨禁所带回的消息，这里将是与对方回程途中最近的地点。

而路易这时候开始思考究竟该怎么面对他的那两个儿子了，应该准确地说是亚历山大。

他们相聚的那段时间在干嘛呢？从未相见的兄弟一起经历了腥风血雨、万难险阻，这个时候应该相处得很好吧？

想到这，路易不由得有些懊悔，他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儿子和亚历山大交不了朋友呢？毕竟他可是能带着一群游侠朋友逛国王大殿的。

而在招兵买马那段时间，他更是直接跟那群从泥里出来的平民一起睡过。

现在他们两个应该是各自搭着背，喜笑颜开地往这边赶吧。

很快，伴随着第一批士兵的抵达，分别位列两旁。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健壮身影出现在眼前。

看着位居主位的亨利，路易欣慰地笑了笑，他的骄傲回来了。

当他将目光看向一旁毫无表情只低着个头的亚历山大，又不由得有些心疼。

而见到路易的第一刻，两人同时下马，看着身边有些不情愿的亚历山大，亨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步向前，来到了父亲的身前。

“父亲，我回来了。”

“回来了哈，都回来了，好啊。”

路易双手紧紧握住亨利的手掌，但是目光只是在亨利身上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伤后，就将自己的视线盯向了位于侧位的亚历山大。

‘真像啊！’

两名同样银发的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只不过一个稍显俊朗，宛如一名学者，而另一名则略显硬气，更像是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军。

但是路易依然能认出亚历山大那对遗传其母亲的翡翠色瞳孔，他甚至还能从那张俊逸的脸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他多么想直接拥抱住对方，将他两个可怜的孩子紧紧抱住，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太久的分别带来的是无尽的陌生。

此刻已正值晌午，但是已经步入冬季的冷风依然逼得众人不得不穿上厚实的袍子。

看着眼前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的父亲，有些担心其身体的亨利开口道：

“我们回去说吧！”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现在，这里没有权力无上的国王，只有一个试图补偿自己孩子的卑微父亲。

在抓住自己孩子亨利的手时，路易还试图触碰亚历山大的手掌，不过好在他没有拒绝。

摸着那略显干巴的手腕，他甚至还能从中摸到其手上的茧。

而此刻拉着他两个孩子一路向前，路易突然觉得这或许将会是是他最快乐的时刻了。

但是从头到尾，对于表现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路易，亚历山大从头到尾都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年轻的时候他或许想过，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为什么被抛弃，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他放下了。

他不想再去浪费时间去琢磨以前的种种问题，他现在只想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找个平安的地方好好生活。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那个犹如做错事的孩子般的父亲，他的心还是有一点点动容。

当路易拉过自己手时，他也顺从地跟着向前。

……

当众人进入行宫房屋之内，各自坐定后，路易挥手示意侍卫们通通离开，他低沉着头，就好似有无数的枷锁囚禁着他的脖颈。

看着现场沉默的气氛，在场中最为轻松的亨利都觉得如芒在背，看着各自装成木头人的两人，最终还是他开了个头。

“父亲！这一次我听你的，我交到了很多的朋友，法师瓦尔特，约翰·斯塔克，精灵的伊希尔德，还有矮人的霍尔，甚至我还见到了至尊法师和精灵女王，你绝对想象不到他们是多么的强大。

我们在一起已经彻底击溃了兽人，只是可惜的是，听说黑暗魔君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逃去哪里……”

伴随着一阵亨利的滔滔不绝，原本低着个头的路易也抬起了他那苍老的面容。

一直摆着个头的亚历山大也转回了他的视线。

“好了！！”

没有管还在谈论的亨利，亚历山大迅速地眨了眨自己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紧张。

现在他的眼睛有些干涩，就好像被风吹进了沙子一样。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

听到这一句迟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话语，原本宛如雕塑的亚历山大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但很快又坐了回去。

“国王殿下，请您放心，我此次回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权力，我只想带着我的弟弟妹妹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往后我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之中，也绝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当亚历山大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后，整个人直接站起，向着大门径直离开，离开前还轻轻的关上了屋子的大门。

看着走出去的亚历山大，还在室内的亨利与路易收回视线，互相看着对方，就这么久久地坐着。

而出了门的亚历山大看了四周无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小声地哭泣起来。

“怎么？我们的男子汉什么时候哭成这个样子过？”

看着身旁瓦尔特递来的纸巾，亚历山大一把接过，并迅速地擦拭着脸颊上的眼泪，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眼睛处的通红却明显代表着本人的不平静。

“我没事，让我缓缓就好，缓缓就好了。”

“放心，这里没别人，我也开了静音，要是你愿意，可以跟我倾诉一下，有些话憋在心里很难受。”

看到这，原本已经缩回去的眼泪又一次喷涌而出。亚历山大这回哪怕是用衣袖也无法擦净。

看着站在身旁的瓦尔特，他直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肩膀。

这反倒是将瓦尔特吓得差点摆出起手式。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还一个个站出来试图补偿我？”

“就为了这个？”

勉强推开了抱住自己的亚历山大的大手，将眼前这个接近两米的汉子扶正，瓦尔特知道自己不适合做心理导师，但不妨碍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变化是生命的常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只能选择接受。”

“但是原本是不会变化的，原本应该按照最开始那样，我完成了与你的约定，然后将拉顿送走，带着我的弟弟妹妹们去一个和平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蹦出那个不知名的父亲，然后说什么要补偿我，我不需要他的道歉以及补偿。

原本我的人生还算正常，但因为他翻天覆地，我可以去忍受每天滚打摸爬的日子，但他偏偏又让我接受过光明。

哪怕后面的堕入黑暗，我也不在乎。但她又偏偏给我留了两个牵挂，我不希望我的亲人会跟我一样过这样的日子。”

听着眼前哭的跟个孩子似的男人，瓦尔特依然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他的倾诉。

最终将一切喊出去后，亚历山大终于好些了，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瓦尔特，有些颓废地说道。

约翰

“我是不是很没用？”

“真正的强者都要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因为亲人而哭泣，这并不丢人。

你要想一想，我们已经打完仗了，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你只需要回到你家去，带走你的弟弟妹妹，然后拿着花不完的金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家伙。”

“不，你很重要！”

看着抓着自己的肩膀强势逼着自己正视着对方的瓦尔特，亚历山大不知怎么的，他又想再哭一下。

只见瓦尔特看着眼角泛出泪光的亚历山大，他忍不住了。老子给你面子安慰你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给一点脸吗？

只见他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

经受这一巴掌的亚历山大紧捂着那痛苦的脸颊，有些不可置信。原本还要喷泪而出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还别说，这招挺好用的。

“够了，别他妈娘们唧唧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和善一点，瓦尔特继续开口道。

“现在别管里面的各种稀里糊涂的事情，去找你老弟老妹，然后滚犊子，爱去哪去哪！”

“那他们那边怎么解释？”

“我会跟他们说你死了。”

“啊？”

亚历山大感到不可置信，这理由是不是有点过于荒谬了？但看着瓦尔特竖起来的那一巴掌，立刻从心说道：

“好的，明白！”

当外界的交谈结束，房间内父子间的谈话还在继续。

“父亲，我已经带回了一支百战精兵，我敢保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您大声说话！”

讲到这，亨利还尽量挺直了那原本就健硕的身腰，表现得无比自信。

而路易只能先放下私事，对于眼前的孩子他也是感慨万分。

“不用了，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会把位置传给你。有了这举世无双的军功，我想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质疑的了。”

其实路易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甚至在看到那封书信后，他就准备直接将位置传给他的儿子，然后去陪亚历山大，尽量补全当年对他的缺憾，这已经是身为一个父亲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但是想到目前王国里的风起云涌，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泼一泼眼前孩子的水。

“有件事我得跟你谈一下，最近有许多的贵族遭到了刺杀。

至于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消失过一段时间，我怀疑目前的王国里有问题。也因此，我才来到这处行宫，想要躲避一下。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是！”

亨利坚定地说道，但是很明显他并未放在心上。

自己现在有 8000劲卒，5000骑兵，外加瓦尔特以及亚历山大。连数十万兽人大军他都扛过来了，区区几个腐朽贵族根本就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