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是这个时代文化人必不可少的门面技能。

不要求有多擅长，但必须会。

最起码，别人弹奏《高山》时，能捧场说一句“峨峨兮若泰山”。

纵横各十九路的棋盘已经盛行，卢明月就是个博弈好手，据她自称已经是四品棋手。

“自魏晋时起，棋手就分为九个品级，跟官员的品级一样，一品为尊，九品入门。”

李恒其实多多少少懂一点围棋，可惜规则差异很大，他实在不怎么适应。

比如说起手，“中国流”布局是不允许的，唐朝讲究的是黑白双方头两颗子定住四角的星位。

规则差异，加上李恒前世也只是“围棋爱好者”这个级别，连业余段都不是，大致能听懂“长、立、尖、眼、小飞、大飞、禁着点”之类的术语，就只能靠卢明月一点点地教了。

围棋这东西考验臀力，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起步，李恒都只能耐着性子磨。

棋力进步多少不好说，李恒觉得再坐下去，自己的臀早晚成磨盘。

书倒没人能指点李恒，毕竟他的赵体风格渐成，虽然不算完美，拿出去也不会丢人。

唯独画，李恒学不会。

没法，就连画星版《小鸡啄米图》他都觉得吃力，更别说什么素描、上色了。

无奈之下，李恒还是果断放弃文人骚客的梦想，跟着洪东挥舞没开锋的横刀。

“郡王，你是没吃饭呐，用力一点！至少让这木桩痛！”

严厉起来的洪东，连李恒都骂。

偏偏地，李恒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横刀的重量，对他来说还是沉了点，即便能舞起来，也格外吃力，就别提劈木桩了。

少年们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跟着洪东练习最基础的刀法——其实，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招。

“最好的刀法，不是能耍得矫若游龙，而是一刀下去，对方刀断人亡！”

“郭知运，就数你最没有数，良非川的时候，你的一枪要能直接捅死人，至于让同伴挨狗棒吗？”

洪东劈头盖脸地臭骂。

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好的技巧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一力降十会”这话用在战场上再合适不过。

良非川一战，少年们捡了便宜，同样暴露出问题了。

力量是最大的短板，不够狠辣也是一个弱点。

说起来倒也情有可原，多数人虽然顽劣一点，还不到天生屠夫的资质，多经历就好了。

洪南在旁边阴笑：“居然还有人落马，看来我操练少了呀！”

少年们脸色大变。

洪南变态的加练，要求被点名的少年跟自己名下马匹同住，这一点绝大多数少年做不到。

难是不难，就是蚊虫太多，牲畜身上的气味也比较难闻，时间长了受不了。

他们忘了，久而不闻其臭。

李恒现在最大的优势在于，身体的筋骨还相当有韧性，一些有点难度的动作还能完整地完成。

难度太大或者时间过久的动作，洪东尽量不传授给李恒，怕影响他的发育。

“软弓、无镝箭，郡王你可以在二十步左右试射。”

洪东终于肯让李恒试着射箭了。

七斗弓以上是军用弓，民用的弓什么规格都有，最小是端午节时孩子们射桌上粽子的彩弓。

让李恒射二十步，是因为弓力只够支撑射那么远，也因为李恒的力气不足射到更远。

箭矢脱弦，呼啸着碰到了靶子上的鹿，季当先率先喝彩。

不能用郭知运的箭术来衡量李恒，除了力气差异外，天赋也是个无解的东西。

“勉强。”洪东没有什么表情。“高祖、太宗都是箭术名家，即便是太子也射得一手好箭，猎兔子是百发百中。”

言下之意，李恒还差得远。

李恒苦笑，没法争辩。

要想实现自己吹过的牛皮，不说什么枪法，至少箭法得有一定份量。

相对于让未来的李恒策马持枪杀敌，远远放箭杀敌显然更具备操作性，所以洪东才刻意让李恒加强箭术的练习。

李恒回想了一下，决定再射一次。

好像刚才有点问题，瞄准靶子就瞄直线，射击时一点弧度没有留，成绩不好会不会是因为这原因？

连续三箭射出，箭着点距离靶心鹿脐还有点偏差，比之前却强多了。

拇指有点痛，看来戴扳指这个习惯得养成。

“大声告诉我，为什么这一次的成绩能好那么多？”

洪东的声音很大，在这里根本没把李恒当郡王看。

李恒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第一次出现大偏差，我就仔细想过原因，排除眼花、手抖、弓丑的原因，答案显而易见。”

“箭术里有一个抛射的说法，说明箭的行进路线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有一定的弧度。”

“我试着调整了一点角度，哈哈！果然是这样！”

这个道理，对郭知运这种箭术好手来说很浅显，对多数人来说就是第一次听说了。

甚至，在多数人固有的理念中，除了坠落那一段时间，箭矢在空中应该是笔直前进的呀！

洪东看了眼叽叽喳喳讨论的少年：“是或者不是，拿嘴能分辨出来的？不知道自己拿箭试试，看看调整以后有没有用？”

“我教一百遍，不如你们自己试一遍！滚犊子！”

少年们大笑着取出自己的弓，轮番瞄准自己的靶子，角度稍稍移了一下。

绝大多数正常人的箭镞是稍稍朝上的，少数特立独行的人箭镞下压，主打一个与众不同。

哼哼，郡王身份尊贵我们认了，可论箭术，凭什么？

“郡王，兵部主事入府，核查亲事数量。”少年门子小跑过来禀报。

一整个团的少年，亲事只有三十三名，在兵部主事看来，犍为郡王府早晚会因此产生一些争端。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李恒开口：“前面领过亲事饷钱的让一让，换下一批当亲事。”

兵部主事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

三百人数，三十三亲事名额，当然是不够分的，但轮换着当亲事，不说绝对公平吧，至少相对公平。

“郡王啊！你这么一弄，书令史和甲库令史又有事做了。”

兵部主事摇头苦笑。

甲库在唐朝并不是指武器库，而是人事档案的整理、归档，亲事的资料也同样归他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