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大意了,但我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如果没记错,那次是我们第一回见面吧。有必要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穷追猛打吗?”
穿着一身名牌西服,并未更换历史着装的英气男人,与项钱分立在圣礼拜堂的两端,遥遥相望。
“没办法,我那时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找一个最有可能的突破口,很不巧,这个人就是你。”
-“所以,就是碰巧我倒霉?”
“不,我很早就怀疑你了,只是需要证明。”
-“怎么可能?我很确定,在这之前都没见过你,你凭什么怀疑我?”
刽子手桑松为此想破了脑袋,可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亦或是,惹到了这个青年?
没有啊!
他非常确定!
在项钱一行来到圣母院前,他根本没见过对方,那时在行刑台上,他拉开锁扣,放下刀刃。再之后就是薇薇安射杀倒霉蛋,广场混乱,他们坐马车离开,
一路上也没见过这个华国青年,更别提结下过什么仇怨了!
可为什么好端端的,在圣母院第一次见面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甚至还为此设下圈套给自己钻!
就因为他口头顶撞?
这个逻辑根本是不通的,因为整个过程,看似项钱抓他的把柄,实则是他在刻意逼迫。
证据就是“扯淡的第二条支线”,什么说自己杀了王后,他的任务是身为骑士报仇。
这就是鬼话,根本没有这个任务,而且既然做了第一条支线,他们就应该知道王后没有死在行刑台上。
【如果试炼者要找还愿者麻烦,压根不用这么麻烦,这一点项钱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就是找理由了,还是很蹩脚、听着就像是找茬的理由】
为什么呢?根本没必要的呀!
凡事有果,必有因!
但他就是找不到‘因’从何来!
...
“因为你不像刽子手,桑松先生。”
-“什么?!”
桑松在原地愣了好几秒,一下没转过弯,‘什么叫不像刽子手?我本来就不是刽子手,我是从外界传送来的呀。’
但是又一想,‘不对,还愿者的身份是第二次进入里世界才公开的,在这之前,顶多一个马车里的人会怀疑,但也仅仅是怀疑...难不成?’
‘难不成这小子在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猜出了我的身份?!这怎么可能!’
项钱:“正如你所想的,桑松先生,在我与卡缪见面,知道了试炼者、还愿者这事后,我就率先锁定了你。”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合理合规的操作了断头台,至于驾驶马车,碾压平民,那是宪兵团的指令,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不,和马车没关系,是你操作断头台的那一刻,眼神和表情中的迫不及待和渴望,我在第二章里看的很清楚。”
“你...可这又怎么样?!”
“别忘了,你是一个刽子手,祖传的刽子手,你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刽子手!特别是到了你这代,碰上了法国大革命,每天要杀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病态表情?”
项钱指出了其中最不可辩驳的瑕疵!
“如果你每次杀人都是这个表情,相信我,不出几日,你就会暴毙在家中,被愤恨的平民杀死。”
“正如你在圣母院里说的,你只是一个刽子手,抓捕和宣判和你无关,你的任务就是拽动拉绳,然后平静的看着犯人完成行刑。”
“所以...你在期待什么?兴奋什么?狞笑,又是为什么?”
“如果你是表世界来的,杀人将是一件挑战道德底线的事,比如图雷先生,他可是解剖学博士!天天和死尸打交道,哪怕这样,在看到新鲜的人头时,还是肝胆剧颤,这才是正常人的表情和反应啊。”
“而你的表情给我传达的,就是你确实来自表世界,而且还是个嗜血如命,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就因为这样?!”
桑松想了整整一天,想到了各个环节上的细节,可千猜万猜,也想不到竟然是一个笑容出卖了他!这人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
“当然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认定你是杀手,毕竟心理有病的人也不少,想要尝试犯罪,但不敢的人,也不少。所以,我才会试探你啊。”
桑松听了解释一阵感慨:“原来如此啊...所以你一到圣母院就紧咬着我!用各种方法激怒我,把事态扩大,升级!直接向我...发出了...【假的决斗申请】!”
“您还是聪明的,比那个自以为聪明的神甫要好的多。”项钱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并且也确认了事情的确和他说的一样。
-“是的,我当时被情绪影响了...如果选择‘否’,你这边是会提醒‘对方拒绝了决斗申请’的...”桑松一想起这事儿他就十分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是他最大的一次失误,也是最致命的失误。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认为你只是为了唬我,而我也真的被唬住了...”
-“但是...当你在我耳边说出‘既然和你无关,就乖乖闭嘴看着’的时候,我就知道完蛋了,我被你给套进去了...项钱,你这家伙...你...我查了一下,你今年才24吧,难不成,你打小就在犯罪窝点里长大的吗?”
桑松此时已经极为无奈,他也和神甫一样,一起被算计了:“真是防不胜防啊!”
项钱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了?把你从杀人凶手里第一个排除,难道不高兴吗?”
-“没什么可高兴的,是的,你说的没错,爱莉可以加神甫,可以加医生,甚至可以加那个倒霉蛋...唯独不可能加我...因为...只有我,不可以杀人。”
“不严谨,桑松先生,首先,他叫亚当斯,不叫倒霉蛋。其次...你可以杀人,比如行刑台上,你就这么干了。你真正不能做的...是产生罪孽值!我说的没错吧?”
项钱直接指出了刽子手的两处语病,这让对方更憋屈了。
-“对对对...一点儿也没错,你可比我算得更细致,你说的不错,行刑台杀人,这是职业使然,杀再多也不会累积罪孽值...这也是我为什么说王后不能算我杀的,看看,连我自己都气糊涂了...”
桑松搬过一张椅子,垂头丧气地从胸口口袋里拿出一包万宝路,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都彭。
‘叮’地一声,标志性地金属开盖声回荡在无比安静的圣礼拜堂中。
“呼~~~”他深吸一口烟,可又似乎是急于讲话,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里,开始不住咳嗽,“咳咳咳...咳咳咳!该死的!”
项钱见状也只能无力地坐下,同样颓然的哀叹了一声:
“你们这些其他裂隙的居民...为什么就一定要来凑这个热闹呢...不小心跨界杀人,哪怕一点罪孽值,可都会被整个世界标记...”
“很难看的...”
男人呛累了,松了松领口,身上逐渐散发出丝丝紫气:“都是打工人...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