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女儿有泪(上)

在入山口的南二三里,有一处平缓的半月形沙滩,因为紧挨着道路,不够开阔,不具有开发旅游的价值,所以这里倒成了附近村民的冲浪乐园。

回村的时候,阳光甚好,碧海蓝天无穷无尽,让人心情极其畅快,于是葛蕾把车开到那块沙滩边上,叫我和她一起去海边玩会。

我看看这里过往的车辆不是很多,便对她道:“咱们找个超市买件泳裤,再下去游一会泳吧。”

“干吗还去买泳裤?”她下了车去打开后备箱,拎着从一个塑料袋,回来对我道:“这是上次在鼓浪屿买的,你的我还给你留着呢。”

于是我们在车里换上泳装,涂上防晒霜,然后下去游泳。

这一片海比较安静,更像是一个大池塘,海水清澈见底,连泡沫都是干干净净的。我忍不住掬了一把白沙细细的观察,只见粒粒晶莹剔透,像砂糖似的粘满了我的手指。

她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笑着道:“这里的沙子是甜的。”

“甜的?”

“嗯,不信你尝一尝。”

我知道她在和我开玩笑,但我真想知道白沙的味道,于是就用舌尖舔了几粒尝尝,却见她皱起了鼻子,露出一副北京人看外地游客喝豆汁的样子,问我:“甜不甜?”

“哎,还真是甜的!”

我把手中的白沙糊向她的脸,她嘻嘻的笑着,像小鸟一样飞开了。

从海岸向里走,三十米之内,海水都不深,只到我的腰部,她就在这个区域里戏水,而我则又往里走了五六米,等到海水淹到我的脖子,然后才开始仰泳起来。游泳这玩意,和骑自行车一样,一旦学会了,一辈子都忘不掉,更何况我是打小在黄河故道里练出来的。

她见我在深水区玩得开心,也要游过来,可是一过来,就只能游个不停,我担心她会累了游不动,于是赶紧游过去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游了一会。

等到我也感到累了,便再带着她回到浅水区站着。

她仍搂住我的脖子不愿松手,脸对着脸,距离如此之近,阳光如此明亮,我看得清她皮肤上的每个毛孔,每一颗黑痣,相信她看我也一样。

这样搂着不到两分钟,我俩亲吻起来……

爱情的蜜,永远尝不够。

进入镇子的时候,她忽然问我:“周岭,为了我你什么事都可以做,对吗?”

我点点头,知道她还有后话,就等着她说下去。

她想了一下,笑着道:“咱们先不去家麟哥的小别墅了,先去我家。”

“中午要在你家吃饭吗?”

“哦,看情况。”

“看情况是什么意思?你给你家里人说了带我回来吗?”

“说了。”

“他们什么反映?”

她不回答,一直嘿嘿的笑。

我早有预料,就直接问她:“你们家对我不满意?”

“也没有说不满意。”

“没有说不满意?”

“嗯。”

“真的?”

“真的。”

“你别给我两头糊弄!”

她呵呵笑了:“我糊弄谁了?我哪敢!”

我对她道:“把你家的真实反映告诉我,我好想想办法。”

她犹犹豫豫的道:“也没有别的,就是……就是嫌你家太远了,他们不想我嫁的那么远。”

“还有吗?”

“什么还有吗?没有了!”

“没有嫌我比你大?”

“没有!”

“给我说实话!”

她笑了,道:“说实话嘛,就是有一点点。”

我叹了一口气,靠着车窗,用手掌支着头开始思考。

她抽出右手握了握我的左手——两只手上都戴着戒指,对我道:“待会不管我家里人怎么对你,你都要为了我,忍一忍,好吧?”

我嗯了一声,道:“找个超市停一下,买点礼物。”

“不用,我们家啥也不缺。”

“你叫我空着手过去?”

“嗯,空着手确实不合适。”她想了想,拍着方向盘道:“对了,家麟哥家里不是有好多酒吗?咱们去就拿两瓶就行了。”

我掏出手机打给赵家麟:“喂,老赵,我对酒不懂,你告诉我你的那些藏酒,哪个最好?”

赵家麟问:“干啥啊?你要喝酒啊?你怎么突然——”

“一会去蕾蕾家。”

赵家麟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家里有一箱没开封的飞天茅台,你都搬过去吧,把你未来的老丈人喝好了!”

“不用那么多,两瓶就行了。”

待我们去小别墅取了酒,再开车来到葛蕾家,时间已经到了11点。

出乎意料的是,家里只有她嫂子在看超市,她妈妈在后院哄孩子,黑子趴在门口睡觉,至于她爸爸和她哥,说都有事出去了——葛蕾一见此状,气得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我小声对葛蕾道:“千万不要哭啊。”

葛蕾点点头答应了。我刚把礼物交给她嫂子,她妈妈忙道:“哎哟,这个可不能收!可不能收!”

她嫂子无可奈何,只好把礼物放在院子里,抱着孩子回前边看超市去了。

我对她妈妈道:“阿姨您别多想,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

她妈妈道:“那也不用带礼物。”

葛蕾道:“妈,您别假客气了,我爸和我哥都不在了,礼物我就收下了!”说着拎着礼物,示意我跟着她走。

她妈妈拦不住,气得快要骂葛蕾了:“你这孩子,你要干什么?”

葛蕾停住了脚步,回身对妈妈道:“我带他去看看我奶奶。春节的时候,奶奶不是抱怨我大了,不找人家吗?我现在就带对象让她看看!”

她妈妈赶紧抢步过来,站在门口挡着我俩,骂道:“你这个跟死丫头,你反了不是?你奶奶睡着了,不要去打扰她!”

葛蕾不管,站在门口就大声喊:“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不久,屋子里传出来一位老年人低沉的声音:“是蕾蕾吗?”

“奶奶,是我!”

她妈妈指着葛蕾的鼻子,想骂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葛蕾噘着嘴,朝着妈妈哼了两声,一拉着我就走进了屋子,先把礼物放在堂屋里的桌子上,再领着我走进东侧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