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场论道(一)

人不是电脑,不能说关机就关机,说睡眠就睡眠。

我非常羡慕那些无论何时何地困了都能够倒头就睡的同学,我则不行,我更像是一个开着机的平板,必须耗完电量才能关机。我知道这种状态非常不健康,但是毫无办法。

即使这样,我的睡眠也不会持续很久,往往睡了一两个小时就会醒来,身体刚补充了一些精力,又必须耗掉才能够再次入睡。我也知道这何止是不健康,简直就是糟蹋身体!

过去这些年,创业给我留下的这个老毛病,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我一直想调整过来,可惜都没有成功。因为这个,我在钱挣得差不多的时候,选择了提前退休,找一个地方休养身体。

在花店里和赵家麟、苏婉儿、葛蕾碰过面之后,我回到了酒店,打开空调,把两层窗帘都拉上,然后准备睡觉,即使现在是上午的10点多。

我躺在床上,打开平板,随便播放了一集国语版的《柯南》,之所以是国语版,是因为不需要费精神去看字幕;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之后,我就会迷迷糊糊的入睡了。

这个平板里存了几十集的《柯南》,每次都是看了个开头就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已经播完了五六集,一集是24分钟,六集就是2个多小时,——自从睡前用《柯南》给自己催眠后,《柯南》就成了我睡眠的计量单位,比如说:刚才睡了两集柯南,争取一会再睡三四集……

抱歉啊,青山老爷子,我没有任何不敬,我一直都是《柯南》的粉丝,我都追到1100多集了,最喜欢看“日常”了,绝对的铁粉!

下午5点多,赵家麟打来电话,说他和苏婉儿到酒店停车场了,让我起来收拾一下,一会他们就上来。

我刚洗完脸,他们就上来了,还带着两大袋子水果。

苏婉儿去洗水果,我和赵家麟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抽烟,他问我:“在这里住得还可以吧?”

“挺好的。”

赵家麟嗯一声,又道:“等一会我俩带你去吃饭,正式给你接风。”

我笑了,问:“正式接风?昨天晚上不是正式接风?”

赵家麟道:“昨天晚上是咱们三个人私下吃饭,今天才是正式的。”

唉,我摇摇头,道:“老同学啊,咱们不是外人,不用这么的铺张浪费。”

赵家麟笑道:“没事,今晚上有人请客。”

“谁啊?”

“一个朋友。”

“我认识他吗?不认识请什么吃饭。”

“昨天晚上我发了一个朋友圈,说你来厦门了,他看见了说请你吃个饭。我以前跟他提起过你。”

我摇摇头,对赵家麟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酒场,我就不去了。”

赵家麟道:“不去哪成,包间都定好了。上学那会你不是挺爱喝酒的吗?怎么现在不喝了?”

我笑道:“我这辈子的酒都在上学那会喝完了。”

这时,苏婉儿洗好了水果,端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对我道:“今天晚上来的不是赵家麟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文化人,有两个还是张总书院里的国学老师,他们都很想认识你一下。”

我问:“什么书院?”

苏婉儿道:“鸢飞书院,张总开的,纯公益性质的。”

赵家麟给我解释了一下:“张总的公司是咱们市排名进前十的集团公司,他个人资产也有几百亿了,开书院是他的一个小爱好。”

苏婉儿问:“张总是正的副的?”

赵家麟道:“副的,正的是朱总。”

等她俩唠完了,我道:“怪我来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在BJ我是不参加酒场的,即使黎老师摆的酒场我都不去。”

赵家麟一愣,笑道:“艹,黎老师的面子都不给?”

我道:“叫我去他家里吃饭,我去,外面我一概不去。”

赵家麟看看苏婉儿,问:“这下可丢人了,我都大张旗鼓的宣传出去了,怎么办啊?”

苏婉儿想了想,对我道:“周哥你看啊,今天晚上它其实不算一个酒场,是你们文化人的聚会,‘以文会友’不是吗?”

我笑道:“我都准备退出江湖了,不想交什么朋友。”

苏婉儿听了急得直挠头,向赵家麟求援。赵家麟想了一下,对我道:“老周,我厚着脸皮请你过来帮忙,这是第一件事,今天请你过去吃饭,这是第二件事,事不过三,好吧?”

话说到这儿,我只能答应了。

出发的时候,天色还有些靛蓝,等到了赵家麟说的那家饭店,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的霓虹亮起,流光溢彩,街上的人潮汹涌,车水马龙。

这是一家仿古建筑的饭店,纯闽南风格,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里面布置得典雅精巧,吧台的转角处居然有一个人工造的小桥流水,——档次确实不低,估计今天晚上请客的人要花大把的银子了。

服务员领着我们上二了楼,走进一个叫“秋月”的包间,里面大约有六十平,餐桌和椅子都是中式的,古色古香,旁边却摆着三个西式沙发,坐着四个人,他们正在掼蛋。

“来了?你们先坐,桌子上有瓜子。”

首先说话的这人,年龄三十多岁,即使是大热天,头发仍然梳得油亮,面色微黑,眼圈尤甚;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黑西裤,脚上穿着黑皮鞋,虽然嘴上叼着一支烟,但是浑身上下没有沾染半点灰尘。

另外的三人,有两人穿着青色对襟短衫、白色长裤,年龄都在二十五六岁左右,他们应该就是那个什么书院的老师了。最后的这个人,也是一身衬衫、西裤,不过他的体型偏瘦一些,有些弱不禁风。

赵家麟给我介绍首先说话的那位:“他是徐总。”

徐总朝我招招手,手腕上的大金表晃郎直响,笑着道:“周老师,来掼蛋不?”

我道:“我不会。”

徐总道:“等一下啊,打完这圈就吃饭。”

赵家麟走过去绕他们一圈,然后坐在徐总旁边,看着他们掼蛋。

我和苏婉儿在餐桌前坐下来,嗑着瓜子,喝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