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妙曼。
灵动轻快的音调,在夜里的严湖回荡。
白衣美妇越弹越尽兴,浑然忘我。
向问天和曲洋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
琴声缓缓停歇。
“向右使,该说的我都说了,告辞。”
说完,白衣美妇缓缓抱起瑶琴,脚步挪动,款款走出凉亭。
“夫人,你……”向问天急忙呼唤。
“向右使,事已至此,无须强人所难。”曲洋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白衣美妇脚步不停,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湖边的夜色中。
凉亭里,只剩下向问天和曲洋两人。
“曲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向问天脸色不太好看,“我好不容易探知教主没死……”
“行了!”曲洋打断道,“你没看见夫人对此事,并不关心么?”
“难道夫人还在生教主的气?”
“我觉得不是,我从夫人的琴声可以听出,她是真的放下了,夫人的大智慧,着实让我佩服……”
向问天皱眉:“曲长老,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也对此事无所谓?”
曲洋笑了:“人生在世,忧多乐少,何不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快乐的事呢?这一点,夫人是我的榜样。向右使,我已离开黑木崖,神教的事,与我再无关系……”
这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愿意再次卷入日月神教的漩涡。
“你!”
向问天狠狠咬牙:“人各有志,既如此,我无话可说!”
下一刻。
向问天突然朝着巨石大吼一声:“石后偷听的无耻小贼,出来受死!”
糟了!
王楚暗道不好。
原来,向问天早就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也是,以他高强的武功,岂能不知道我就藏在附近。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怎么办?
“向右使且慢!”
关键时刻,曲洋开口了:“巨石后的人,是友非敌,向右使无需动怒。”
向问天哼道:“你认得后面的小贼?”
曲洋点头:“有过几面之缘,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向外界透露今晚之事!”
虽然曲洋不愿意再涉足教中之事,但向问天对曲洋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好,既然曲长老这么说,我就放过那个小贼,若是日后我在江湖上听到半句闲言闲语,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
言毕,向问天不再停留。
一袭白衣,眨眼间,便鬼魅般地没了踪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王小友,出来吧。”
“多谢曲前辈帮忙,在下不胜感激。”
王楚闪出巨石,走入了凉亭。
夜已深,亭中湖风阵阵,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白衣美妇所弹奏的琴音。
“王小友,我神教的烂事,让你见笑了。”曲洋捋了捋胡须,微笑着开口。
“烂事?说起烂事,我五岳剑派也不遑多让。”王楚笑了笑道。
没错啊,五岳剑派中,或许只有北岳恒山和中岳嵩山是铁板一块。
其它三派?
华山派气宗剑宗大乱斗,打得不可开交,元气大伤。
泰山派玉玑子他们,一直和天门道长格格不入。
至于衡山派,从木坚的事情可以看出,一样是浑水一潭。
“哈哈,王小友果然看得深看得远,不愧为妙人啊。”
“对了曲前辈,方才那位夫人,姓啥?”
王楚问道。
在原著里,任我行的老婆别说出场了,连提都没提到过,他自是很感兴趣。
曲洋淡淡道:“夫人姓宁。”
“任教主失踪十二年,夫人也是那时离开黑木崖的?”王楚又问。
“不是,夫人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走了。”曲洋叹了一口气,“黑木崖上勾心斗角,尊贵如夫人也无法幸免,如今看来,夫人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聪明之举。”
“咦,你怎知教主姓任?”忽的,曲洋微微一惊。
江湖中的年轻一辈,只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为东方不败,任我行这个名号早已销声匿迹,他怎么随口便能说出来?
王楚打了个哈哈道:“师父在传授我武功时,曾经提到过。”
曲洋“哦”了一下,这才道:“原来如此,方才你也听到了向右使所言,任教主还活着,看来,神教又要变天了……不过无所谓,那已与老夫无关,王小友,如此良辰美夜,跟老夫去快活快活吧?”
不是,你的转变也太快了吧?
快活快活?
你所谓的快活,岂不是去……
“曲前辈,在下不通音律,怕是无法像你一样用琴声去洗涤姑娘们的心啊。”
“呵呵,王小友说笑了,老夫说的快活,不是去窑子。”
“那是去哪?”
“你随我来便知。”
片刻后。
两人出现在了福州城的一座牌坊之前。
那牌坊下,挂着两扇蓝黑色的布帘,牌坊当中,用苍劲有力的笔锋,写了四个大字:顺江赌坊!
“曲前辈?你说的快活,难不成……”
“不错,就是这里。”
曲洋乐呵呵地拉着王楚,闲庭信步地往牌坊里走。
一进牌坊,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赌坊,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曲洋就像一个老顾客一样,三拐两倒,直奔最大的赌坊。
进入赌坊。
这里堂子极大,摆放了数十张赌桌,玩什么的都有,满屋子的赌客把每一张赌桌,都围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赌银子有输有赢,即便快活,怕也只是一时吧?”王楚哭笑不得。
完全没想到,堂堂魔教的长老,竟然还好这一口。
“非也,不知输赢方为赌,知道输赢,才是快活!”曲洋却神秘一笑。
知道输赢?
王楚更是听不懂了。
“来来,我们玩几把大小。”曲洋微微一用力,不露痕迹地挤开了两个赌客,与王楚一道,凑到了一张赌桌前。
这张赌桌,玩的是比大小。
庄家有三个骰子,用瓷碗盖上后一通乱晃,赌客们押银子猜大或者猜小,猜中便可赔付。
哗哗!
此时此刻,庄家正满头大汗地摇晃瓷碗。
嘭!
瓷碗停下,庄家笑道:“诸位,下注吧!”
下一瞬,赌客们纷纷下注,片刻间,桌上就堆了好几十两银子,买大和买小的,几乎各占一半。
“我押四点。”
曲洋笑意盈盈地摸出一两银子,放在“肆”的位置上。
这种买法,不同于买大买小,难度大了许多。自然而然,若是猜中,赔付的银子也更多。
庄家盯了曲洋一眼,嘿嘿笑道:“好,买定离手!”
说罢,抓起瓷碗,往上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