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
十余个黑道高手已然奔至。
月色下，众人把莫大先生和王楚，团团围住。
但莫大先生却和没事儿人一样，头也不抬，依然拉奏着他的潇湘夜雨，如怨如泣。
王楚立在旁边，也是一言不发。
众高手看得面面相觑。
“装神弄鬼的，你特么找死！”
“上！把他俩一起宰了！”
“别……他是莫……”
人群中貌似有几个，认出了这个拉胡琴的老头是谁，不过，这几人的声音，湮没在其余人爆炸式的怒吼之下。
众人手持武器，叫叫嚷嚷，齐扑莫大先生和王楚。
“师父……”
见莫大先生还是不动如山，王楚忍不住催促，师父，别装过头了啊！
刹那间，眼看着众高手的刀剑就要砍下。
就在这时，胡琴声骤歇。
只听“唰”的一声，胡琴中飞出一柄薄剑，在月光下微微一闪，剑光凌厉。
下一刻。
只见莫大先生陡然转身，他瘦弱的身形，顿如一道看不见的光，以极快的速度，持剑冲进了众高手中间。
嗖！
嗖！
他的动作迅猛，薄剑在他手里如鱼得水，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一时间，王楚看呆了。
莫大先生此刻耍出的，正是衡山剑法三大绝技，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他持剑的身影，在众黑道高手之间，如梦如幻，就像一阵看不见的风一样，眼花缭乱，吹过不留痕。
也就眨眼间。
莫大先生完事儿了。
他慢吞吞地倚回到枫树树干，将薄剑慢条斯理送回胡琴之中，打了个哈欠，似乎方才他什么都没做。
而那十余个黑道高手。
保持着同一个手持武器叫喊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们的瞳孔里，再无半点神采。
若是细细观察，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微的剑痕。
“倒！”
莫大先生手指伸出，在胡琴的琴弦上轻轻一弹。
轰隆！
众人闻声倒地，气绝当场。
整齐划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师父，威武！”
王楚由衷地鼓起了掌。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莫大先生出手，和当日莫大先生在祝融殿随意的演示，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也就片刻间，便杀了这十余个人，不愧为衡山派的掌门之人，不愧为正道中的顶尖高手。
“你个兔崽子，少给我拍马屁！”
“滚过去，看看那个鄱阳一鹫死了没有。”
“是，师父。”
王楚快步走到不远处。
鄱阳一鹫浑身重伤，血流不住，但他却没有发出丝毫惨叫，他一直咬牙在忍。
“老兄，还有气吧？”王楚笑着说道。
“王少侠……”鄱阳一鹫声音颤抖，说不出几个字。
“行了行了，没死就行，那帮人都被我师父宰了，你安全了。”王楚摆手。
方才的一幕，鄱阳一鹫自然都看到了。
从刚开始的箭矢杀人，到接下来莫大先生的碾压杀人，也就一小会儿，这群黑道高手都毙命当场，不可谓不诡异离奇。
“那，我……我……”
鄱阳一鹫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你，我和师父都劝你今晚别来，你倒好，还是要来送死，弄得我师父不得不出手！”
王楚没好气道。
鄱阳一鹫脸色一红，却也不敢反驳。
他艰难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当成拐杖，缓缓地朝着莫大先生走去。
“莫掌门，多……咳咳……”
他受伤很深，说话很是困难。
莫大先生动也不动，一颗药丸却从手中，悄然飞向鄱阳一鹫，直接飞进了他满口鲜血的嘴里。
“唔……”
鄱阳一鹫还没反应过来，药丸便吞入腹中。
顿时，一股暖流充斥全身经脉，身上的伤痛旋即缓解了不少！
原来，这药丸乃是治伤丸！
鄱阳一鹫急忙运功调息，很快，便能正常呼吸了。
“莫掌门，万分感激，我走了。”
对莫大先生狠狠地磕了个头，鄱阳一鹫拖着伤躯，就要朝林中走去。
莫大先生缓缓开口：“小友，去往何处？”
鄱阳一鹫不敢隐瞒：“回鄱阳湖接上金莲姑娘，去塞外，放马牧羊……”
听他又在酸，王楚笑骂：“那就赶紧滚蛋去吧！”
“是！”
鄱阳一鹫点头，咬着牙离开。
“慢着！”
谁知，莫大先生却叫住了他。
鄱阳一鹫恭敬道：“莫掌门有何吩咐？”
“放马牧羊是吧，每年弄几头上好的羊到衡山来，我……我徒儿要吃烤全羊。”
“知道了……”
鄱阳一鹫先是一怔，随后重重点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王楚看得大哑。
师父，不愧是你啊！
你想吃烤全羊也就罢了，却眼都不眨地推到我头上。
“刘师弟，出来吧！”
忽的，莫大先生冲林中没来由地喊了一声。
王楚一呆。
刘师弟？
莫非……
几声轻盈的脚步声之后，一个矮胖的长袍中年人步出枫树林，赫然是刘正风！
“师兄。”
刘正风对莫大先生平静抱拳。
莫大先生淡淡笑道：“师弟，你都看到了吧？”
刘正风点头，不置可否。
王楚暗忖，师父到底要和刘师叔说什么？
这三更半夜的，衡山派武功最高的两人齐聚云山寺外，场面有些怪异。
“师弟，那鄱阳一鹫身为邪道，想要退出江湖已是难上加难，你堂堂正道人士，你想金盆洗手，能如你所愿？”莫大先生面无表情道。
“师兄，原来你让我赶到云山寺，是想劝我。”刘正风叹了一口气。
“人各有志，我莫大从不勉强任何人，只是金盆洗手之事，不会那么容易，你可要考虑清楚。”莫大先生又道。
“我明白，多谢师兄提点。”刘正风抬头望月，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以音乐会友，何错之有？不过世人能理解的，有几个？”莫大先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感慨什么。
刘正风听得一惊，难道师兄都知道了？
自己和日月神教曲洋长老结交之事，对于家人都瞒得很紧，今日一早方才告诉了菁儿，怎么师兄似乎早已知晓？
再看向莫大先生，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刘正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我会细细思考，师兄，告辞了。”
说完，离开。
两位高人之间的对话，王楚自然是插不上话。
他能做的，只能在尸体上捞钱。
很快，就从十几具尸体身上，拿到了百来两银子。
“兔崽子，这银子也能拿？”
莫大先生等他把所有的钱都摸到后，突然开口骂道。
王楚笑了：“他们想要杀我，这些钱用作安慰钱，很合理吧？”
“合理？”莫大先生忽然怪笑，“合理个屁！”
“那师父你的意思……”
“你留下一两作为安慰钱，其余的，都给我！”
“师父，你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