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口

下午的第一节课上,菲奥娜迟迟专注不起来。她拖着腮。“大概我还没有睡醒吧,又或者⋯⋯”她的眼睛又一次看向了前方哈珀的背影,她微微卷曲的金色头发以恰巧的弧度散在肩头。

“我不太想认识她呢,可是那样的话,大家都会觉得奇怪的吧。”菲奥娜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大家围着哈珀,反而是她这个一向最开朗大方的人最冷漠。“不行,不能这样。“菲奥娜打了一个寒战。”大家一定会看出来我嫉妒哈珀的……”

她突然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一点紧张。大家的眼神冷冰冰的,这感觉像家里的氛围一般,令人恐惧。

“菲奥娜?请你站起来读一下刚才的那段课文好吗?”菲奥娜突然听到老师这么叫她:“哦,好,好的。”可是她毕竟没有听课,周围同学偷偷的开始提醒她,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教室里大起来。

老师无奈的说:“菲奥娜,你一向是最认真听讲的呀。”她摆摆手:“这一次就算了,坐下吧,接下来要认真听啊。”菲奥娜急切的点头,然后坐下了。

接下来的半节课,她如坐针毡,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课堂上被叫起来,即使老师没有批评她。可菲奥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她仿佛知道一会一定有人会提起这件事。

“菲奥娜?刚刚你在想什么呢?这节课可是很重要的,怎么能不认真听讲呢,马上就要迎来小测了啊。”果然,这个班成绩略微低于菲奥娜的一个女生在下课时找上了她,这个女生的性格就是如此,她很看重成绩,而且也同样在乎别人的。同时菲奥娜知道,这个女生一直想要超过她,经常明里暗里的和她比较。

“哦,抱歉,我刚才有些走神,是我的问题。”菲奥娜感到非常的尴尬,同时心里已经有些烦闷。

“为什么明明就知道别人会不舒服,还要拿出来说呢?”即使她知道这个女生或许真的是好意,可很难不那么揣测。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请你能别和我提了吗?”菲奥娜对那个女生毫无笑意的说道,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言行不太合适。

“很抱歉,我今天很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又突然意识到,这理由有一部分和哈珀雷同了。女生悻悻然的走开了,菲奥娜脸上没有以往与人相处的笑容,看到了几个人投过来的目光,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一个下午就那么过去了,菲奥娜一直心神不宁的。在放学时,原本跟着菲奥娜的一帮女生减少了一些,一部分打探着哈珀的住址,嘻嘻哈哈的围着她。还有一部分成绩优异的女生,在听到或者看到今天下午菲奥娜的举动后,便不在放学时和菲奥娜搭话了。

在回到家后,菲奥娜意识到,她不再会像以前那么受欢迎了。因为以前,她在这个学校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家里的资产比较可观,父母亲都还算入流的人士,成绩也很优异。而且她有一张还算秀丽的脸庞,性格又那么体贴。

对,是这样的,我就是一个这样好的人,菲奥娜不停的劝解着自己。

可是,哈珀。哈珀的长相已经不能用秀丽形容,而是美丽,绝对性的美丽,她甚至有一双蓝绿的眸子。菲奥娜坐在书桌前,更加不喜欢哈珀了,而且哈珀看上去又很聪明。

“我千万不能被她给比下去,尤其是在小测。”即使并不知道哈珀的水平,菲奥娜还是开始了学习,比任何一次都要更努力,半夜都还点着灯。

然而菲奥娜想的太多了,哈珀的小测成绩在这个班里只能排到中等,微微的偏上一些。她看着布告上自己的第一名,心里十分得意,可同时松了一口气。

“菲奥娜!这次测验这么难,你居然还是第一名啊!”几个本来和菲奥娜疏远了的女生又贴过来“你开什么玩笑呢,谁不知道呢,菲奥娜的成绩一向很好啊!”人群里又有几个人附和起来。“没有啦,我只是碰巧做过几道题而已。”菲奥娜故作谦虚的说。

她偷偷的在人群里寻找哈珀的身影,只是十分奇怪,她根本就没有找到。

等一帮人簇拥着她回到教室,她竟然发现哈珀还是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甚至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她竟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菲奥娜原本的好心情有些被影响到了,她装作不在乎的从哈珀身边走过,瞄了一眼她本子上画着的图案,却一瞬间就被吸引了。

菲奥娜竟然立刻拍了拍哈珀的肩,这个举动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在哈珀看向她时,也就这么将错就错了。

“你好,哈珀,我们认识一下吧。”菲奥娜故作镇定的向哈珀伸出了手,可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她害怕哈珀不给她这个面子。

但是哈珀并没有,她纤细的手握住了菲奥娜,虽然马上就抽开了。

“她的手好凉。”这就是当时菲奥娜唯一想的。

“那个,画……你的画,能给我看看吗?”菲奥娜壮起胆子问哈珀。

哈珀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说话,却默默的把本子往外推了推。菲奥娜如获珍宝般拿起,看着蝴蝶翅膀上的青绿泛着纸张的光泽。

“维多利亚鸟翼蝶。”菲奥娜不自觉的说道。

哈珀和菲奥娜说了她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准确的说是第一个字。

“嗯。”

菲奥娜拿着哈珀的画本认真的观摩着,哈珀看着她的眼神,菲奥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菲奥娜。”哈珀主动叫了她的名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欢迎你来我家里玩。”

“哦,好,好的。”菲奥娜有些受宠若惊的回复,因为知道这次对话应该已经结束,她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哈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菲奥娜问道:“你家离学校远吗?”被这个忙不迭的问题问住的菲奥娜思索了一下:“不远。”“周末?就这个周末这么样?”哈珀连续的问题砸的菲奥娜有点不知所措:“可以,我想周六周天我都有空。”“好的,那么,这周六十点我会在校门口等你。”哈珀对菲奥娜笑了一下,菲奥娜有些不知所措的回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生硬的笑容,然后手脚僵直的走回了座位。

菲奥娜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看向哈珀,她的心脏跳的出奇的快,她不知道,哈珀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哈珀照常推掉了邀约,自己回了家,常年不在家的父母亲今天居然出乎意料的在家里等着她。

在晚饭的饭桌上,母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宝贝,在新学校还习惯吗,老师和同学怎么样?”哈珀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饭,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尴尬的像做错事的孩子。

“还不错,有个女生还不错,她叫菲奥娜。”哈珀在吃完饭后擦擦嘴,然后这样说。“还有,下次请不要在饭桌上问我问题了,这样不礼貌,原谅我回答不了。”她顿了一下:“妈妈。”母亲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父亲也轻松起来,毕竟,哈珀很少和他们说话。

哈珀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纸上美丽的蝴蝶,捧出一本厚厚的图册,撕下一张新的白纸,开始认真的翻阅。

同时,菲奥娜在自己的房间玩着左右摇晃的西洋钟,唱着一首可爱的童谣。

“暑假就要来了呢,应该会比以前有意思的。”想到这里,菲奥娜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哈珀的脸。她小小的愣了一下,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真是的,我怎么会想到她呢。”她用手摸出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琥珀,因为体温暖暖的,看起来像要融化一样。“这样也好,想到哈珀,没什么不好。”菲奥娜由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