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栽在心里摇了摇头,压下那些古怪的思绪,心道:听嫂嫂的语气,似乎知道阿妹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想帮我们离开这里吗?
正疑惑间,许如意已将布条打结,徐徐起身。
为了打结,她贴得很近,此时却没有先挪开半步。
有一霎那,两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块。
“救我……”
以至于忽然响在耳畔的声音,王栽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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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许如意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布幔后,王栽转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她仍是神色恍惚的模样,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得道:“我们睡吧。”
听见哥哥的声音,王圆圆这才回神,搀扶着他起身,神色却不禁瞄向他腹前捆起的布条。
浅褐色的布条绕得整整齐齐,最后那个小结也打得漂亮。
嫂嫂本来就是一位温柔又心灵手巧的女子,每次哥哥和苏大哥受伤,嫂嫂总是会替他们上药包扎,这些事都做惯了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和往常并无二样,王圆圆才觉得奇怪。
真是她发梦吗?还是嫂嫂早已习惯这种事了?可当时嫂嫂明明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一想到那些画面,王圆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
王栽正巧要钻进被窝,见状也拉着妹妹躺下,忍痛伸手将她揽过,抱进怀里,柔声道:“没事,哥哥回来了,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听着最熟悉的声音、嗅着最熟悉的味道,王圆圆心头一暖,总算依在哥哥怀里哭了出来。
王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抱着妹妹。
虽然想着等妹妹哭完后没准会说说今天的事,不过王栽一晚上没睡,走了大老远一段路去打劫,更全神贯注打了一场,此时身上还带着伤,实在是很累了,就是他不断告诉自己别睡着,眼皮还是越来越沉。
王圆圆也不知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等她终于把心中委屈发泄一回,想和哥哥撒撒娇的时候,抬头却见他已经睡着了。
见状她不禁噘起嘴来,往哥哥身上靠了靠,刚碰到他的身子,想起他身上有伤,怕把他吵醒,又缩了下身子。
她当然知道哥哥很困了,其实不只是他,她也一晚上没睡,好困了。
大哭一场后,她的身子也不再颤抖,感受着哥哥温暖的体温,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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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睡到午后,王栽才因为帐前的脚步声清醒过来。
他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抽出妹妹枕着的左手,轻轻翻过身子,看着帐外。
在日光照射下,帐外之人的影子映在上头,能看出对方窈窕的轮廓,是位女子。
果然随即听见外头传来许如意的温婉声音,轻唤道:“灾星、圆圆,醒了吗?”
王栽缓缓坐起身来,看着仍熟睡的妹妹一眼,道:“嫂嫂请进。”
许如意闻言便拉开布幔走入。清晨时她都在细细观察王栽的神色,没有发现两人合床了,此时见王圆圆睡在王栽身边,不禁愣了下。
王栽倒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是见嫂嫂手上拿着的东西不只伤药合布条,也有些疑惑。
察觉到王栽的视线,许如意笑道:“今早回来的人都睡了,其他人才刚用完午膳,现在溪边没人,去清洗一下,换个药吧。”
早上太累了没有发觉,自己忙活一晚,确实有些不舒服,王栽正要点头,忽然一顿,转头看着妹妹,道:“阿妹不知道被谁吓到了,我还是别留她一个人在帐内。”
许如意闻言奇道:“圆圆还没和你说吗?”
嫂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栽也有些惊讶,摇了摇头。
许如意将手上物事放下,一面翻找着王栽的衣服,一面苦笑道:“虽然我觉得这件事让圆圆亲自和你说比较好……我就说些和我有关的部分吧。”
王栽还在疑惑,许如意便已经将他的衣物和她带来的东西抱起,往帐外步去,道:“放心吧,圆圆留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对于这位嫂嫂,王栽还是十分信任的,毕竟许如意总是处处都照顾着他们兄妹俩,刚来营寨的时候若非有她四处打点、帮忙,妹妹可不知得花多长时间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且他每每受伤也都是嫂嫂帮忙包扎的。
既然嫂嫂都这么说了,王栽也确实很好奇怎么了,便依言起身跟上。
许如意的动作总是那样优雅,前进的速度不快,王栽也随口问道:“苏大哥还好吗?”
走在前头的许如意没有转头,只是轻叹一声,道:“他就是爱逞强,昨天才刚包扎好便出去分赏,回来后不只昏睡过去,还烧了一早上,方才才终于好好睡下。”
王栽闻言不禁道:“嫂嫂也很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我这伤不碍事的。”
许如意回眸看了他一眼,道:“你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这话似乎还带了点别的意思,王栽疑惑的看了嫂嫂一眼。
许如意却没有再说,只是道:“而且没好好处理好你的伤,我也睡不着的。”
“……谢谢。”王栽顿了下才道谢,皱眉看着嫂嫂背影,可惜许如意没有转头,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营寨不大,很快两人便走到小溪边。这里还算在山贼营的范围里头,他们是山贼,不是军营,也不怕有人涉溪逃跑,倒没有人在此处监视。
当然,来这里的路上也会有人看守,若是有女人打算往溪边走,这些山贼自然会跟来。至于偷窥与否,反正对他们来说营中除了许如意这样名花有主的,其他女人哪个不是任他们玩?他们就算正大光明的站在溪边看,这些女子也只能认了。
不过也只是不能看得太明显罢了,许如意知道自己早被人偷窥过不少次。她一次也没说破,这些山贼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还以为自己躲得甚好,此时许如意一面走一面往那些以往偷窥者躲藏的位置看去,一一确认。
还好正如她预期的,此时其他山贼还在睡,还醒着的刚吃完午饭也没什么精神,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王栽可没有这么多心思,只是径直走到溪边。刚想舀起冰凉的溪水好好洗把脸清醒清醒,这一弯身腹部随即传来剧痛,险些摔入溪里,只得缓下动作,慢慢蹲下身子。
好不容易洗了把脸,王栽站起身来,正要褪下衣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许如意的声音,道:“我帮你吧。”
王栽这才发现嫂嫂没有在一旁候着,吓了一跳,转过身子看去,却发现此时她已经脱下外袍,将长裙和衣袖扎起,不只露出纤细的手臂和白玉般的小腿,在单薄的衣衫下,内里那件淡黄色的主腰若隐若现。
许如意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便这么走上前来。
王栽不知给她包扎了多少次,自然也有不便脱衣而让对方代劳的情况出现过,许如意此时动作也并不勾人,只是单纯的替他除下衣衫,可就像她今早说的,王栽已经两年多没有让她上过药了,何况受到这么严重的伤那是年纪更小的时候。然而此时见她仍是依然故我的模样,王栽又觉得喊停似乎反而像自己起了邪念,左右为难,好生尴尬。
还在犹豫,动作利索的许如意已经将他衣物褪下,只余下最后一条短裤。王栽尴尬的清了下嗓,道:“谢了,等我一会,我随便冲冲。”
许如意却娇嗔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急什么?绷带都还没拆呢。”
没想到不只让嫂嫂把衣服脱了,还先喊了声停,两件不想发生的事一次全中,他不禁面色一红,别开脸去,乖乖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