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六年来两次大比你都能带领玄天宗夺魁，且六年后你还是执意要娶岳茗，我便同意这桩婚事。”
语毕，他伸手揉了揉叶明的头，笑道：“你这次大比录像爹看了好多次，打得漂亮！”
叶明感受着父亲掌心的温度，暖心一笑，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而后，叶明才拱手离开，道：“爹，孩儿先告退了。”
叶泉也摆了摆手，笑道：“去吧，她可站得腿都酸了。”
叶明失笑点头，连忙转身离开。
叶泉看着儿子的背影却有些失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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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一出大门，便看见岳茗百无聊赖的站在外头等，正看着天空数星星。
一听见叶明的脚步声，岳茗连忙转过视线，快步上前。
没想到才走两步，便被叶明奔上前一把抱住。
叶明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声道：“茗儿，爹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早在叶明带她来此时，她便猜到叶明进屋想说什么，此时闻言不禁心头一跳，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掌门会答应，答应让自己儿子娶一个平凡的内门弟子。
叶明放开她，搭着她的肩，笑道：“不过我还得再赢下两届大比才行。茗儿，你愿意等我六年吗？”
直到叶明这句话说完，岳茗才终于回过神来。
在她用力点头的时候，斗大的泪珠已经忍不住滑落脸颊。
她上前一把抱住叶明，在他怀里蹭了蹭，啜了两口气，这才道：“愿意！不只六年，茗儿再等十年、二十年也愿意！”
叶明也紧紧抱着她，此时闻言，却忍不住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是啊，茗儿会等我的。
不只六年，哪怕十年、二十年，她也会等我的。
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我还是这个叶明。
只要玄天宗还在。
他的目光转向山下。此时夜色已深，多数人在狂欢过后都已经在呼呼大睡，唯有几人还在享受山门中难得的清闲。
这样才是对的。
叶明松开了手，牵着岳茗，笑道：“茗儿，夜深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虽然舍不得离开叶明怀中，岳茗仍是赶紧抹了抹泪，乖巧的点点头。
叶明牵着岳茗回房，两人又在门前相拥一阵，这才告别。
他独自回到房中，伸手一挥，以真火点亮屋中小烛。
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如同他纷乱的心扉。
良久，烛光渐平。
叶明呼了口气，自嘲一笑。
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卷纸，于桌上摊开。
上头写着许多奇怪的名字，如莉卡、唐千、天狼……
这些日子，夜深人静之时，他不只一次取出这张纸端详许久。
可如今，他却将这张纸放在烛火上头。
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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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纸角才刚被烛火烧起一线轻烟，叶明便听见身后人声。
他曾天天听闻，却也不曾听过，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是他自己的声音。
叶明转头望去，便看见另一个十三岁的自己正站在身后。
他嘴角一勾，笑道：“怎么了吗？”
身后的叶明直勾勾盯着他，道：“这么做，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说也奇怪，此时纸张明明没有离开烛火之上，却也不再燃烧。
叶明转回头来，低头一声笑叹，答道：“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直到刚才，“叶明”也还在问他这个问题。
“虽然保留另一头的记忆有些古怪，但玄天宗当年如果没被灭门，应该就会是这个模样。”
烛火再次爬上纸张，却烧得十分缓慢。
“玄天宗会继续繁盛下去，大家都能继续过着有苦有乐、还算幸福的日子。陈师兄会和黄师姐结为连理，而后接下执剑长老之位；薛师姐哪怕不回袁家，也能慢慢解开心结，过得更开心些；至于孙师兄，我觉得他还是追不到赵师姐的……”叶明说到这儿，自嘲的勾了下嘴角，道：“不过没想到楚师兄这么强，我该赢不了他，得让茗儿多等三年。”
身后的叶明便这么静静听着他说话，神色复杂。
叶明也没有理会另一个自己，便这么看着燃起的纸张，喃喃自语：“不过还是很难想象啊，三年后师弟也能参加大比了，到时候应该会和陆师妹斗个旗鼓相当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记忆搞怪了，算算赵师姐今年十七，都成赵师妹了。”语毕，叶明转头看着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叶明也看着他，相视无语。
烛火大了些，被夜风撞得左摇右晃。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
“就如你说的，我不明白……”
其中一点烛火，引燃了叶明的衣袖。
那套玄天宗道袍转眼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灰色的简朴道袍。
“不明白为什么你还想醒来。”
火花爬上头发，将贵气的长发燃尽，成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余下的火苗落在身上，烙下一道又一道妖兽划出的疤。
烧，是因为不必再提醒自己这是梦境。
二十岁的叶明，也看着十三岁的自己。
陈思瑶曾经和他说过，她想象中的叶明是什么模样，那些形容词套在十三岁的自己身上，再适合不过。
却一点也不像如今的他。
“这些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十三岁的叶明满脸荒唐，不禁问道：“这些日子，你不是过得很开心吗？不是做了所有你想做、想完成的事情吗？”
“虽是梦境，这里又哪一点不像现实？你又如何断定你原先所处的世界并非一场梦境？”不想离开的叶明依旧诘问着，希望“自己”能改变心意。
“是啊。”叶明笑叹一声，道：“可惜我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做到的事。”
十三岁的叶明抬头看着那有些沧桑的自己，道：“哪怕要离开自己最想回去的地方？”
叶明只是低头看着十三岁的自己，没有答话。
“哪怕屋外的大家又要再死一次？”
这句话说完，两个叶明都红了眼眶。
不同的是，一个叶明咬紧牙关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一个叶明却挂着苦笑没有落泪。
“嗯，哪怕大家再死一次。”
那张写着名字的纸终于燃为灰烬。
伴随着“咿—”的一声，木门被打了开来。
十三岁的叶明已经消失无踪。
却不是叶明开的门。
薛琳站在门口，看着叶明，惊讶的小嘴微张。
叶明一愣，而后轻叹口气，微微一笑。
薛琳又张了张嘴，止了好几次话，才终于道：“……果然，我们都死了吗？”
整场梦境里，只有她、林映雪和叶泉，以及叶泉告知的计天量知道叶明梦到了什么。
聪明的她，在见到叶明一连串反常的表现后，也猜到了答案。
叶明点了点头，笑道：“是啊。”
他拉着薛琳的手，走出房外，叹道：“师姐，这个……”
“才是现实。”
只见方才明明还在外头呼呼大睡的同门全都消失无踪。
“所有内门弟子、宗门师长、长老，一个不留——动手！”
薛琳听见夜空中传来的声音，不禁伸手捂着嘴，不敢置信。
便在此时，她被叶明拉住的左手，感受到叶明稍微用力的握了一下。
薛琳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叶明。虽然他面上神情未变，但她知道，叶明的心思肯定纷乱无比。
那双方才还温暖的手已经变得冰冷，微微颤抖着。
她先将手抽开，而后拉过他的双手，交叠在自己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