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霜丘候的孩子

陆晨紧紧攥着花帘月的手,眼见身旁鼓起一个小泥人,小泥人肚子很大,里面咕噜咕噜直响。花帘月吓坏了,也紧握着陆晨的手要挣扎出来,只可惜鱼裤里面稀泥灌得太多,一时半会出不来。

那小泥人正在慢慢变大,花帘月挣扎无果,一时绝望,盯着慢慢变大的小泥人,目瞪口呆,陆晨道:你别管它,再试一试。

然而仍是徒劳的,

秋飞白也学着陆晨的样子,像泥鳅一样,连爬带滑,蛄蛹到二傻子身边,拉着二傻子的手,想把二傻子救出来,但二傻子体大身沉,就秋飞白那四两棉花劲儿,犹如蚂蚁撼树,二傻子纹丝不动。

陆晨看二傻子出不来也着急,说道:秋飞白,你先让二傻子别沉下去要紧。

秋飞白便努力维持,使二傻子不沉下去。

这个时候,泥人已经长到了一米高,肥头大脸,粗身肚圆,就跟一口面缸差不多,形状像个胖和尚,惟妙惟肖,有手有脚,有鼻梁,却没有眼睛和嘴巴。

随着泥人肚子里一阵响动,喉咙处有物若隐若现,看那架势,好像有东西要吐出来,随着一个作呕的姿势,泥人咕咚一声吐出个东西,是个被泥包裹的筒状物,吐到一半,便不吐了,那竹筒一样的东西卡在泥人嘴的位置,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吐子弹的花朵一样。

陆晨看见这一幕,心下骇然,这竹筒状的东西,一定是泥人发声之器,这堆泥果然会说话,此前大家一直认为土丘像坟,或许有人住在里面,事到如今才知,的的确确是个异物。

泥人吐出了竹筒一样的嘴巴之后,眼睛位置也咕咚咕咚直响,眨眼间翻出两个红色的眼珠子,在泥脸上乱转。

花帘月见此情形,颤声对陆晨说:陆晨,我这次要是回不去了,你替我给我爸传个话,就说他女儿对不起他,来生尽孝,还有给王小呆说说,毕业论文我写了一半了,她要用就拿去……

秋飞白小脸吓得煞白,紧紧攥住二傻子的手不松开。

花帘月还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有个声音从泥人的竹筒嘴里传来,那声音好似断木拉锯吱啦吱啦的,又像是水缸里面磨刀,声音极其恐怖,但它发的声音铿锵且有顿挫感,仔细一听,竟是一句话,泥人说道:谁是陆东步的徒孙?

这一声出口,四人更害怕了,陆晨也急了,拉着花帘月的手拼命往上拽,但无济于事。泥人见陆晨还挺能折腾,眨一下泥眼,陆晨整个身体忽然陷入了泥中,被泥完全吞没了。

陆晨只感觉眼前一黑,有泥液冲入鼻孔,条件反射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心想,这下完了,可能要死。

他拼命的扭动手脚,想从泥里抬起头来,但都是徒劳的,陆晨心底生出丝丝绝望,体验到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在一堆稀泥里,英雄无用武之地,有劲没处使,有刀没处剁。

就在陆晨憋的脸通红,极想张口喘气的时候,咕咚一声,他的头露出了泥面,仅仅是头露了出来,他顾不得许多,急忙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贪婪的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

陆晨心下闪过一念:刚才泥人问话,不能害怕,要好好跟它沟通,不能再想着救人了,根本救不出去,这泥堆可以轻轻松松的吞没任何一个人,直到死了臭了,都没人发现。

想到此处:陆晨接着泥人刚才的问话说:我,我就是陆东步的徒孙,我叫陆晨。

话一说完,陆晨就感觉脚下有股力量正托着自己慢慢往上升,直把自己上半身都顶出泥面,陆晨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好好沟通就没问题,霜丘候还是念旧情的,一说自己是陆东步的徒孙,立即就提高了待遇。

泥人又用极其恐怖的声音问道:适才,谁挖的那一锹丘顶泥?

陆晨这才知道刚才让二傻子挖的那一锹泥还有名堂,叫丘顶泥,也许这一锹泥把霜丘候给挖疼了,二傻子急忙应道:是我,咋了?

泥人用红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二傻子,看了有半分钟之久,扭头用缸里磨刀的声音对陆晨说:你是陆东步的徒孙,我和陆东步算是忘年之交,我可以饶你一命,你走吧。

陆晨心间一喜,他以为霜丘候说可以饶你一命,是饶了所有人,此刻觉得大家已无性命之忧。

他刚开始以为挖了泥堆一块肉,这泥堆要报复,所有人都得命丧于此,现在看来,泥堆可能并不在意挖了一下丘顶泥。

想到这里,陆晨说:老前辈,我是来向你借虾壳舟一用的。

泥人听陆晨说这话,虽是泥做眼目,犹能看出极其生气的样子,用缸内磨刀般的声音说:你能活着离开,就是看陆东步的老脸面,别蹬鼻子上脸,刚才挖丘顶泥的这个大汉必须留下,这两个女子,你只能带走一个,另一个也得留在这里。

这话一出口,陆晨才知道这泥堆并没有那么大方,原来他只是要问出谁挖的丘顶泥,挖丘顶泥者可能要死,极可能是折磨死,死相难看就不消说了,要命的是,死的过程可能持续好几天。

挖丘顶泥者死,陆晨还好理解,毕竟铁锹还横放在丘顶泥面上,锹内有血淋淋的一块泥疙瘩,如果霜丘候身体是这一整块泥丘,这一锹就相当于在人家头顶上剐了七八斤肉,有报复之心,也在常理之中,要杀挖泥人,逻辑挺顺,可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女孩?放走其他人?这就很难理解了。

陆晨当然不能让二傻子顶锅,挖丘顶泥是自己让二傻子干的,急忙说道:老前辈,你可能误会了,是他挖的泥不假,可他是个傻子,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是我让他干的,丘顶泥实际上是我挖的。

二傻子也不傻,知道要担责任,想到陆晨对他很好,就嚷道:你才傻呢,我不傻。

陆晨急道:老前辈,你听听,他话都说不清楚,舌头粗,是我叫他干的,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可有件事我闹不清楚,你要是个好汉,就给我说说,为什么还要杀个女子才罢手,这不是祸及无辜吗?我挖的丘顶泥,一人做事一人当,丘顶泥又是什么东西?是你身上的肉吗?

泥人用恐怖且极其愤恨的声音说道:丘顶泥是我的孩子,我孕育了三百年,马上就可以生出来了,你一锹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