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绍威用完饭,回到自己的篝火旁。
晚饭是羊肉和馕,其他人有羊汤,粟饭以及酱菜。
给火堆添了几个柴火,看着燃烧的火焰,先做总结。
今天是来到大唐第二天,昨天听完萧增瑜讲解,今天又跟着跑了一天,可以说河西问题很大,甘州相当一部分人都在以部落形式存在,这部分人很难利用起来,起码现在很难有效统治。
尤其是山丹,山丹马场到后世自己还听说过,这里部落最多,而且以回鹘为主,生活在这片草原的部落人口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白绍威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自己不是治世之才,不是统军之才,索性能看到人的才能,可以选拔有才能的人,让他们做他们擅长的。
黄巢起义还有多久并不确定,一旦起义发生,这就意味着秩序将彻底消失,自己必须在这之前发育起来。
在唐朝灭亡之前最好向西开拓,获取大片土地,否则仅河西一地养活不了多少人。记得伊利河谷和河中土地肥沃,这两个地区少说每个都能养活百万人口,当西域有百万汉人,那中、西亚可定。
不过这得几十年,大规模迁移人口得等到占领大唐后。
他想过,对于遥远土地,到时候即便是打下来治理成本太高,只能是效仿周公分封诸侯,迁移人口,同化异族。
他就不信了,到时候南亚、中亚、西亚、东南亚甚至是欧洲都有汉族诸侯国,难道就没有一个狠人,还能让欧洲人再崛起。
自己需要子嗣,一个像朱标一样无可争议的继承人,很多能力合格的儿子,分封到统治成本高昂的地区,完成汉化,还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前往欧洲,以罗马正统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宣称夺取罗马宣称,建国欧洲。
美洲、澳洲也可以开始探索,伪造美洲宣称,分封、汉化,他白绍威不怕功臣多,只怕功臣太少,不够分的。
只要各大洲都有汉族诸侯国,他建立的国家二世而亡又如何,汉族是被儒约束了,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可掩盖不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假如中原还是被满清之类的夺了天下,到时候就该是八国汉族联军攻入北京了。
白绍威一边想着一边躺下,难得自己清醒,还应该找个魏征,他可不相信当自己手下十多万军队,地盘辽阔时,自己还能有足够的自制力,他需要有人在自己飘了的时候骂醒自己,他应该有自己的准则。
他很高兴,因为未来,他很恐惧,也因为未来。
第二天白绍威看着萧增瑜将乱糟糟的部队收拾整齐,这事是他办不到的,萧增瑜还挺乐在其中。
部队今天要向东行进,还要再招一些骑兵,白绍威向东看去,他还需要一个管理人才,希望能有所收获。
东边,凉州,一处驿站。
“我跟你们讲啊,这可是从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咱们归义军的张节帅的消息。”驿站中几人围在一起聊天。
“老张头你不会想说节帅拜右神武统军,加司徒的事吧,害,这都好几年了,现在谁不知道。”其中一人一副不屑神情。
“这都是老黄历,人人都知道的事我说他干嘛,我要说的是张节帅在朝堂上向陛下举荐了一位接任归义军的人。”说话的人一副我有大秘密的表情。
这倒是把应话的给弄懵了,“接任归义军的不应该是他兄子吗?那是留后呀,就算他想换人,也应该把自己儿子举荐上去呀。”
“你这是把张节帅想成什么人了?节帅举荐的人必然是极有本事的。”
几个人就在这争论起了归义军节度使的人选。
这个可把一旁面色黝黑,一脸络腮胡的壮硕之人给听懵了。
他这刚从长安而来,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可怜他是个不爱动脑子的人。
不久,张议潮入长安拜司徒,他这才得知事情原委,一人复河西十二州的事迹填满了这持剑游侠的脑袋。
大丈夫当如是也。
可惜恨不能早生几十年,愿为其门下爪牙。
此次往沙洲,便是听闻张司徒之侄,其兄长之子张淮深,文武皆备,如此英雄自然要去助一臂之力。
不过张司徒举荐,想来亦为英雄,接任了节度使,要重建那安西都护,定然少不了冲锋陷阵,攻克敌城,这先锋先登之功合该为我所取。
踟蹰片刻,“诸位可知其人何时到任,又是哪家将军?”
“我等来此驿站相聚也是为了见一见新任节度使,只是此人姓名不知,但应当姓白。”
“姓白,为什么姓白?”大帐中穿袍子的壮汉向另一个壮汉发问。
“可以姓白,也可以姓杜、姓李、姓崔,为什么姓白这你得问问传消息的人,怎么传着传着就姓白了。”壮汉饮了一口马奶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潘罗支域本。”
“甘、凉交界处有一个驿站,我在那个驿站里有一个眼线,他说他见到了新任的归义军的白节度使。
南曲茹本,为什么这么巧,姓白。”六谷潘罗支微眯双眼。
这话给阿柴南曲弄愣了,这是节度使姓不姓白的问题吗,这是有没有节度使的问题。
“说说过程,潘罗支域本,这是哪里的节度使,不要忘了,当初说要传这个消息的可不止咱们两家。”
“据眼线说,那晚驿站驿长在给马车的马喂精料,这是明摆着有事呀,喂完后又叫来亲信,仔细叮嘱,马车里是新任归义军节度使白将军,要安全送往沙洲等等。
那亲信掀开了马车的门帘确定后放下门帘,带上口粮就连夜驾车出发了。”
“能确定身份吗?”
“眼线说,他查过,没有任何白姓人员入住记录,仿佛这个节度使就是凭空出现,驿站中所有人出入皆有迹可查,唯独马车里的这位从未见过他是怎么来的。”
“就没有其他人也不见了?”
“没有,非要说的话,傍晚的时候有人出去送信,可能就是这个节度使派的。”
“马车是空的?”阿柴南曲不信。
“马车空不空还能看不出来。”
阿柴南曲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我收到自甘州来的消息,前日甘州有一辆马车被埋伏,几十人的弓弩队朝着马车射箭。
马夫倒是驾驭着马车逃了出去,车身都快被射成刺猬了。我这还想着这到底是哪家的大人物,竟然动用了弓弩对其进行伏杀。”
“弓弩队,哪家的伏兵?”
“弩兵弓兵参半,皆是制式武器,你说是哪家。”阿柴南曲哈哈大笑,“这一家驿站眼线可真多呀,你说是吧?哈哈哈哈。”
六谷潘罗支也跟着哈哈大笑,“咱们得整顿兵马,这可是难得的好时机呀!”
“莽撞,你连这棋盘上的棋手都看不清楚,你这就想下场给人家当棋子。”阿柴南曲手指关节轻轻的敲着木扶手。
“还有人。”六谷潘罗支绷起了身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羊肉放进嘴里咀嚼,皱着眉头在思考。
“你说的这个我怎么没听懂啊?”六谷潘罗支放弃了思考选择直接问。
阿柴南曲好像叹了口气。“其他先不说,节度使是谁任命的?”
这他知道,六谷潘罗支立马回答:“自然是那唐人的皇帝。”
“那这里边儿唐人的皇帝就掺了一手。”阿柴南曲斜眼看向六谷潘罗支。
六谷潘罗支点了点头,这很有道理。
“哎!你还记得张议潮他儿子回到沙洲的事?”
“这不是张谦远弄的吗?张家不是很多人希望张议潮他儿子接任,这样朝廷就会将归义军节度使册封下来。”六谷潘罗支理所当然。
“哈哈,天真,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张淮深都执掌这么多年的归义军了,要来早就来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张家那小子刚到沙洲没多久,某人要掺和,造谣要来节度使,这新任的节度使就来了。张议潮那老贼可还没死呢!”
六谷潘罗支瞪大了眼,“那老贼也掺和进来了!”
“诶。”阿柴南曲摇摇头,“他应该没几年好活了,张家那小子应该是偷跑出来的。可惜呀,想来应该是唐人的皇帝想要掺和一手啊。”
帐门外有人进来,搜身过后来到两人面前俯首行礼。
“说,什么事。”阿柴南曲又喝了一口马奶酒。
“茹本,甘州那边来报,有人以新任节度使的名义在各部落里募兵。”
“他怎么没死?”六谷潘罗支惊讶道。
阿柴南曲咂了一下牙花子,“没死,没死更好。前去募兵的都有谁?”
“据亲眼见过的人说,大多数都是附近部落的人,有一个是凉州那边儿驿站的马夫,他经常来往于沙州和凉州,还有就是新来的节度使。
根据见过的人说,那个人气质跟常人很不同,而且眼神清澈,皮肤细腻,手掌处并无茧子,牙齿工整洁白,只是用词奇怪。”
“呦,竟然真有节度使,那贼皇帝怎么舍得。”阿柴南曲竟然现在才信。
“现在怎么办?”六谷潘罗支问。
“按兵不动,这还没打起来,等打起来再说。
咱们这个节度使不是要募兵吗,给他兵,你去安排安排,挑一些人去甘州,加入那个节度使的队伍里,还有让留在甘州那边的多挑些人一并送去。”
传令兵领命退去。
“妙啊!我也派些人过去。”六谷潘罗支赞叹。
“你回去准备准备,咱等到时候瓜分归义军。”
“好好,那我就等茹本的消息了。”六谷潘罗支也起身离去。
阿柴南曲望着帐门,细细思考着,他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