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炭火

就这样，盛紘和王若弗虽然吃了老太太下的定心丸，但一个下午还是不免担心，浑怕出了什么乱子，就这样，盛紘下午就连通判府也不去了，告了病假。

他和王若弗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不过他们注定要等老长的时间了。

王弃疾他们三人被强迫着急冲冲的吃完饭，就成为了今日扬州的诸位贤达的“吉祥物，”美其名曰是雅集，实际就是蹭蹭流量，打打卡。

期间倒也奇怪，没人催着他们作诗了，只是各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拿出自己的手艺绝活，在这雅集上一显风采。

你一个，我一个的上去，再互相吹捧几句，然后让王弃疾他们三人说上几句就接着下一个上来，倒也不是多么乏味，听着这群老头偶尔争论的面红耳赤，甚至互相爆出黑料，谈笑间倒也不是很无趣。

这雅集的人士可都暗地里的看着他们三人，生怕他们跑了，否则他们今日这雅集就开不下去了。

王弃疾，盛长柏他们三人也不急着回去，晚点回去，让盛紘和大娘子的气消一消正好，现在回去，可不是刚好闯到他们的气头上了吗？

不过这个时候，左等右等看不到盛长柏和王弃疾回来的盛紘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也许和大娘子一起等人待这么长时间感觉不自在。

他突然想到昨日明兰立了那么大的功，自己答应了他，说是要去看看的，现在在这里待着也是待着，林小娘那边刚犯了错，马上就去不太好，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们母女俩。

他由此想到了，那个在盛家好像不存在的女子——卫娘子，想到这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要是这盛家的人都能像她一样，不争就好了。

见到盛紘又要出门，王若弗又有点气愤，你的儿子今日差点做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你还有心情出去。难道他又要找那个林小娘不成？

“你出去干什么？”

“昨日我答应了明兰，去她屋里陪她玩会。”

听到不是去林小娘的屋里，王若弗也不是那么介意，而且昨日明兰把聘雁赢了回来，也算的上她和华兰的恩人了。

“好，我这有几样点心，你一起带过去给六姑娘吃吧。”

说罢，盛紘便和拿着点心盒的冬荣朝着明兰和他母亲的小院去了，不过她们居住小院在这盛家的位置真地算得上偏僻，转了许多条小道才到，要不是没出大门，盛紘都差点以为出了盛府了。

还没走到门口，坐在小院门前和小桃玩的明兰便看见了盛紘。

明兰拍了拍沾染了灰尘的手，飞快的跑到了盛紘的怀中。

“爹爹，你来了！”

“哎呦喂，我的小明儿又长高了”盛紘双手抱着小明兰向院子里走去，并且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发出声响，他想要给卫小娘一点惊喜。

不过刚进耳房，他便感受到一股冷风传来，这院子没啥人气，偏偏又对着风口，屋里也没点炭火，浑身都感到冷飕飕的。

掀开帘子，却发现一旁端坐的卫小娘已经站好了，微微的行了个礼，“见过主君。”

看来他来的动静还是被卫小娘听到了。

进了屋，盛紘还是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微微摩挲着双手。

不过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卫小娘，他也是有些心疼，怀着这么大的孩子，屋里连个炭火都没有。

看着她穿着厚厚的棉袍还掩盖不住的孕像，他伸出手搀扶着卫小娘坐了下来。

“恕意啊，我竟不知道你投得一手好壶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这样的本事啊！要不是昨日明兰出面力挽狂澜，我怕都不会知道。”

盛紘提起昨日明兰为他盛家赢回脸面的时候，也是大感宽慰，不停的说着昨日明兰的威风。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冬荣把东西拿进来。”

盛紘把大娘子准备好的食盒递给了小明兰，“明兰，这是大娘子给你的准备的小点心，尝尝，好不好吃。”

只不过一向谨小慎微的卫小娘，却是个事事不敢居功，不敢出头争先的性子。

简单几个词概括，就是“守拙，低调，不惹事端”

“这都是大娘子和主君的福分庇佑着，明儿她就是运气好了几分，算不得什么。作为盛家子女，能为盛家争光，自是明儿的本分，哪里值得主君夸耀呢？”

“哎，你这就不对了，若是我和大娘子的福分庇佑着，那逆子怎么偏偏就差点输了呢！”

盛紘想起昨日盛长枫差点让盛家在全扬州的人面前脸面扫地，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到底，还是你教的好，你看这明儿乖巧懂事，多好。”

话说着说着，盛紘只觉得越发的寒冷，就连手中的热茶也不能再给予丝毫暖意了。

他看着一旁的炭盆却是见不到半点火星，就有意无意的说道。

“恕意！这么冷的天，你们屋里都不点炭火的吗？我知道你素来节省，但千万可不能冻到明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一直习惯待在暖和屋里的盛紘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寒冷了，手中一直摩挲着热茶杯，要想获得几分温暖。

盛紘的一句话让旁边的一大一小都蠢蠢欲动，可是卫小娘却示意着小蝶和明兰不要乱说话。

她解释道，“妾不知道为什么怀了这孩子，身体总是热得很，发汗，而且我想着这马上到了春日，天也不是多冷，明儿多加点衣服就好了，也不到用炭火的时候。”

卫小娘明明面色苍白，却还是强装出几分血色，想要证明她所言非虚。

“哦，原来是这样啊！”

盛紘听到这样的解释倒也没有怀疑，他知道这卫小娘出自小门小户，家里也是节省惯了的，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不过今日倒是把他冻到了。

“不过就算这样，这炭火什么也是要备好的，你身子不爽利，少穿两件就好了，可别委屈到了我们的明儿。再怎么节省，我们盛家这点炭火的银钱还是有的。”

盛紘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埋怨，好像在责备这卫小娘还是小家子气，委屈了孩子。

不过他没有看到小明兰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的模样。

“是，主君的话我都记住了。”卫小娘是个怕惹麻烦的，没有一丝辩驳。

“嗯，你记住便好。”

愈发觉得寒冷的盛紘也是待不住了，心里想着要走了，接着又随口的关照了两人几句，便是吩咐冬荣准备要走了。

“爹爹！”

眼见盛紘在屋子里，因为这件事情而有想要离去之意时，小明兰终于忍不住了！

“嗯？怎么了？”

盛紘回头一看，入眼处却是小明兰生气的表情。

“爹爹，我们院子里根本就没有炭火！”

小明兰心直口快，直接向着盛紘告状道。

“明儿！”

卫小娘一惊，赶紧制止道。

“别！”

听到这里的盛紘面色一僵，伸出手来制止住了卫小娘的话，而后看着小明兰，大声地道：“明儿，你继续说！”

小明兰看着表情不对的父亲后，又瞧了瞧对着自己略微摇着头的母亲，最后一咬牙，还是坚持着告状!

小明兰直接跪倒在地上，吓了盛紘一跳。

“爹爹！小娘她骗你的···”

盛紘也有几分惊讶，不解道：“她骗我，她骗我什么”

“我们屋里的炭火从没有足数过，爹爹，天可怜见，昨夜小娘冻得发抖，还是女儿抱着她睡的”

说到这里，小明兰的眼睛都红了，似有流泪的趋势。

“而且，您看！”

小明兰走到屋子的衣柜前，打开了柜子，将里面的东西露给盛紘看。

“这里的衣服，全是她们今年送过来的，根本就不是新的，而是往年的次品，甚至有些布匹上，还有虫眼呢！

要不是昨日是大姐姐的大日子，大娘子特地派人往各房送了新的布料，我们院今年连新的布料都没有。”

小手一抖，一件满是虫眼的布匹就出现在了盛紘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