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道中偶成
马上年华似掷梭[1],雨颠风驶奈愁何。三分花事二分去[2],九十春光六十过[3]。几阵箫声山店远,一鞭柳色酒旗多[4]。压鞍诗思何能遣,半为怀人感逝波[5]。
此诗通篇的特点是造语轻隽,日月如梭本是成语,更着于“马上年华”,愈见岁月去人之速。颔联紧扣三月一日来写,春色三分已去其二,惜春之情不言而喻。“一鞭柳色”近于曲语,入诗稍觉轻,用在试帖诗中恐怕还会被考官黜落。但在此与全诗的情调吻合,尚不至于出格。以“压鞍”形容诗思浓重,真是只有黄仲则才能想得出的奇特表述。
[1]掷梭:梭为织布时牵引纬线的工具,在织机上来往滑动如被抛掷。古人将日升日落比作穿梭,形容时间飞速逝去。赵令畤《侯鲭录》卷二:“织乌,日也,往来如梭之织。”
[2]花事:关于花的情事。春季百花盛开,故多指游春看花等事。周权《晚春》:“花事匆匆弹指顷,人家寒食雨晴天。”
[3]“九十”句:春季三月共九十天,已过去两月,故云。苏轼《水龙吟》:“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4]一鞭柳色:脱胎于《西厢记》:“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梁恭辰《北东园笔录三编》卷四载:“乾隆己酉科会试,诗题《草色遥看近却无》,吾乡有一孝廉,卷已中矣,因诗中有‘一鞭残照里’句,主司指为引用《西厢记》语,斥不录。其实此孝廉并不记得是《西厢记》语,特平日风流自赏,口吻自与暗合。”
[5]逝波:《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